馮小小不成想陸一帆酒量差成這樣,趕快伸手將他的酒杯拿開,勸道:「別喝了,待會兒還要回連隊,酒氣太重影響不好。吃菜吧,天這麼熱,不吃完就壞了,太可惜。」
陸一帆抬起頭,雙眼因為酒意,似凝了一汪春水,定定地看了會兒馮小小,再緩緩挪向桌上的菜品,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好。」陸一帆點點頭,拿起飯碗,扶著桌子就要起身,「我盛飯去。」
他這副醉意朦朧的樣,馮小小哪敢讓他去盛飯,從他手裡搶過飯碗:「我去盛,你坐著就好。」
陸一帆沒提防自己的碗被搶走,垂眸看了看手,抬起眼,沖馮小小彎唇笑道:「謝謝。」
「不客氣。」
馮小小很是欣慰,這人酒量差,酒品卻不錯,很能聽勸。
既然不讓陸一帆喝酒,馮小小自己也不打算再喝,去廚房盛了兩碗飯,和陸一帆一人一碗。
她晚上吃得少,只盛了一小口,給陸一帆盛了滿滿一碗。
陸一帆坐在飯桌前一直笑眯眯地,接過碗,仔細打量片刻,贊道:「這碗也好看。」
馮小小無語了。
這不就是你吃菜的碗嗎?
盛了飯就不認識了?
醉得還真是有點厲害呢。
不過她知道喝醉酒的人意識不到自己醉了,估計還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
她笑笑,給他夾了一筷子滷肉:「多吃點菜。」
陸一帆也不客氣,端起碗大口吃起來。
他吃飯雖然快,卻並不粗魯,也不吧唧嘴,神情專注,動作乾脆利落,每道菜吃得都很香,看著就是種享受。
馮小小不知不覺被他感染了,忍不住多吃了幾筷子菜。
在陸一帆吃第二碗飯的時候,馮小小剛好把碗裡的飯吃完。
她正準備放筷子,就見陸一帆夾了一塊肥膩的滷肉,很自然地放進她的碗裡。
馮小小看著這塊亮晶晶白花花的肉片,瞠目結舌。
這麼肥,如何能吃得下?
她抬起頭,想要拒絕,卻正對上陸一帆水光瀲灩的雙眼。
「你怎麼不吃肉?」陸一帆顯然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溫聲道,「你不是最喜歡吃肉?」
馮小小心裡一陣悸動,臉頰不禁泛起兩朵紅霞,硬著頭皮將肥肉吃了下去。
陸一帆很滿意,又夾了一片肥肉準備放進她的碗裡:「再吃點,肉還多。」
馮小小嚇了一跳,用手蓋住碗,斬釘截鐵拒絕:「不要了,你自己吃吧,我吃飽了。」
陸一帆看著筷子上的肉,很迷惑。
小小怎麼不喜歡吃肉了?
她以前看到肉,雙眼直冒綠光,恨不得把肉全塞到自己嘴裡。
現在這樣,和以前簡直天差地別。
他腦子轉了轉,明白了。
肯定是別人說她胖,她不樂意,想瘦下來。
沒必要嘛。
他很想讓馮小小再吃點,可見她那堅決的表情,只得自己吃了。
「你吃得太少,晚上會餓。」他到底還是擔心,想勸說馮小小,「你從小比別人壯實,胖點很正常,不要餓肚子硬瘦,身體健康就行,別管其他人怎麼說。」
馮小小聽得好笑。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要是陸一帆還清醒著,絕對不可能這麼說。
因為胖啊,壯實啊,是原身最忌諱的話。
沒有哪個年輕女孩不愛美,原身也是如此,她也希望能瘦瘦的,美美的,奈何嘴太饞,人太懶,沒有一點自控能力。
加上底子在那,日累月積,越長越胖,一發不可收拾。
正因如此,她特別反感別人說她胖。
誰要是敢說,她準保會跳著腳撒潑咒罵,不要說陸一帆,就是馮奶奶都不敢說。
可現在,他一點不顧忌,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了,絲毫沒考慮過後果。
馮小小笑著道:「胖成這樣,已經不健康了。我現在多走幾步路就喘不上氣,膝蓋也疼,上次在醫院,醫生說讓我要多注意,得想法瘦點,要不然年紀輕輕得一堆病,年紀大點,更麻煩。」
既然醫生這麼說,那肯定有道理。
陸一帆不再堅持,望著仿佛隔了一座山頭,面目模糊不清的馮小小叮囑道:「別太猛,慢慢來,什麼事兒,都不能太猛。」
「我知道。」馮小小抿抿唇,低聲道。
見陸一帆又幹完一碗飯,馮小小趕快起身又給他添了一碗。
他的胃口真的很好,蒸的那麼大一盆飯,還有桌上的菜,基本上讓他消滅得差不多了。
看得馮小小咂舌不已,這都快趕上她三天的飯量了。
以前在鄉下時,家裡很窮,常常連飯都吃不飽,更不用說有什麼剩飯剩菜了。
也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飯碗裡的每一粒米都會珍惜,全都吃掉,絕不留下一點。
馮小小很擔心陸一帆受此習慣影響,即便吃得很撐,也會因為不願意浪費而強迫自己把飯菜全部吃完。
大晚上的,吃多了可不太好,不符合養生之道。
馮小小好心勸他:「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勉強,吃多了不好消化。」
陸一帆眼波又是一轉,笑著搖搖頭:「這才哪到哪,再來一碗我都吃得完。」
說著夾了一大筷子菜吃得香甜。
其實陸一帆買這些菜並不是瞎買,他是有計劃的。
現在天熱,肯定不能買太多,要不然吃不完會浪費,這麼多剛好能吃完。
至於馮小小做的這些菜,也就是墊個底,多點少點沒區別。
還有那飯,別看一碗一碗添,那是添飯的碗太小。
平時他在連隊,盛飯的碗比馮小小蒸飯的碗還大,他一頓能吃兩碗。
所以,這些飯菜,對於他來說,真不算什麼,最多只能說吃飽了,要到吃撐的程度,還早得很呢。
馮小小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再想想他那麼大個子,身子又那麼壯實,飯量大點很正常。
不過陸一帆一個人吃,自己干看著,也不合適,馮小小便舀了一碗冬瓜湯,坐在旁邊慢慢喝,陪著他。
陸一帆今天很高興,心裡話便有點藏不住,自作主張地往外冒。
他咽下一口米飯,看眼馮小小,又道:「你笛子吹得真好,吹到人的心裡去了,比奶奶吹得還好。」
他的話里並沒有懷疑的意思,馮小小卻忍不住心虛。
她低頭淺啜一口湯,眼珠轉了轉為自己找藉口。
「在老家,我一想奶奶,就拿著笛子去山裡吹,時間長了,就越來越有感覺,越吹越好。」
陸一帆聽得鼻子一酸,很是愧疚。
馮奶奶走了以後,馮小小一個人呆在家鄉的那段時間,肯定很孤單,真是苦了她。
自己離家太久,實在關心她不夠。
怕馮小小難受,他安慰道:「大家都很喜歡,奶奶知道了會很高興。」
「嗯,我知道。」
台下的掌聲和歡呼聲就能說明一切。
陸一帆又扒了口飯,想了想,欲言又止:「還有件事......」
馮小小好奇地看著他,什麼事如此為難,有酒壯膽,他都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