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曲驚四座

  劉若玲報完幕,拉上羅愛蘭去後台換衣服,為下個節目做準備。

  也是避嫌,免得馮小小摔了跤,怪在她頭上。

  羅愛蘭跟在她身邊,略有遺憾:「可惜不能看到她摔跤,沒準舞台都要砸出個洞來,不曉得會不會讓她賠。」

  劉若玲擰她一把,笑得輕柔:「說話別太刻薄。」

  兩人心情愉悅地往後台走,台下陸一帆的戰友們看到馮小小上台,忍不住議論起來。

  「不是說連長的媳婦兒特別胖,特別潑,是個鄉下粗野婆娘嗎?這麼看,也沒多胖嘛。」

  「就是,斯斯文文,哪裡像個鄉下姑娘嘛,比城裡人還洋氣。」

  陸一帆沒有聽到大家的議論,擰緊雙眉,注視著走向話筒的馮小小。

  她唱個歌七拐十八彎,沒有一個音能在調上,跳舞更不會,到底能表演什麼?

  馮小小平心靜氣地走到話筒前,巧妙避開地上的油漬,學著劉若玲報幕的語氣宣布。

  「接下來,我為大家演出的節目是:笛子獨奏『揚鞭催馬運糧忙』」

  說完她轉過身,走到舞台後方的樂隊面前,行了個禮,溫柔笑道:「請老師們幫我伴奏。」

  樂隊同志馬上答應下來。

  倒是個聰明人,知道找樂隊幫襯。

  今天的表演者都是業餘愛好者,不能要求太高。

  只要這位同志吹得不是太刺耳,讓人無法忍受就行。

  反正就是圖個樂呵。

  吹笛子的同志主動站起來,把他的話筒提到馮小小面前。

  「馮同志,你就在這裡吧。」

  「謝謝。」

  馮小小舉起笛子,放到唇邊,等待樂隊同志們做準備。

  台下羅愛蓮驚呼一聲:「她什麼時候拿的笛子,我怎麼不知道!」

  許秀芬撇撇嘴,這不是防著你嗎?當然不能讓你知道!

  陸一帆也是愣住了。

  他認識這支笛子,是馮奶奶的,沒想到小小一直好好保存著。

  他小時候很愛聽馮奶奶吹笛子,曾經學過,吹得還不錯,馮小小卻不喜歡,也不知道離開的這些年,她吹得怎麼樣了?

  台下觀眾都是這個想法,馮小小笛子吹得到底怎麼樣。

  樂隊同志準備好,沖馮小小一點頭,馮小小微閉雙眼,吹了起來。

  她的手指在竹笛上按動,一串串歡快的音符從她唇間跳躍而出,穿透寧靜的空氣,撞進每個人的耳鼓,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馮小小的腦袋跟著音樂左右擺動,沉醉在音樂聲中。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樂隊立刻被鎮住了。

  這位同志功力深厚,技藝精湛啊,可以算得上大師級別,樂隊的笛子手沒法和她相比。

  大家立刻有了勁,打起精神為她伴奏。

  輕鬆悅耳的音樂聲中,一幅豐收的畫卷在眾人眼前徐徐展開。

  高遠醉人的藍天下,趕車人坐在馬車前面,高舉著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脆響,催著馬兒快快前行......

  隨著音樂變得舒緩,馮小小睜開雙眼,遙遙望向台下觀眾,整張臉散發著自信的光輝。

  前世她的笛子吹得非常好,只要開始吹奏,行人都會停下腳步,靜靜聆聽,直到一曲結束。

  可惜身體柔弱,氣不太夠,到後面就會很勉強,現在身強體胖,中氣十足,輕鬆吹完一支曲子根本不成問題。

  台下觀眾們此時也全都屏息靜聽,禮堂內鴉雀無聲,只有悠揚悅耳的笛聲在空中飄蕩。

  儘管這首曲子廣播裡經常播放,已經耳熟能詳,但此刻身臨其境,親自感受演奏者的技巧和情感,卻讓人有了一種全新的體驗。

  陸一帆卻是聽得眼圈泛紅。

  在他離開的這些年,小小竟然將笛子吹得出神入化,遠遠超過了馮奶奶的水平。

  看來她確實很無聊,沒事兒只能吹笛子、繡花。

  想到馮小小一個人孤獨地坐在家裡,靠吹笛子打發時間,他的心裡就一陣陣疼惜。

  她受苦了。

  後台,劉若玲正在羅愛蘭的幫助下換衣服。

  她將演唱《月亮走,我也走》,這是她專門為陸一帆唱的歌。

  現在她要脫下軍裝,換上她親戚從廣州給她帶來的新裙子。

  這是一條由用蕾絲面料縫製的純白色蓬蓬連衣裙,袖口也是蓬蓬袖,腰間還綴了朵白色的蝴蝶結。

  羅愛蘭把裙子後背拉鏈拉上,站在前面,忍不住驚嘆:「好漂亮!你穿起來就像白雪公主。」

  那還用說,要不然怎麼會選這件衣服?

  劉若玲得意一笑,把頭髮也披散下來,柔順地垂在肩頭,又換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她小心地撫撫裙擺,緩緩轉了個圈。

  穿這一身上台,保證大家都會看呆!

  羅愛蘭嫉妒了,忍不住道:「你不是『唱月亮走,我也走』嗎?這裙子不合適吧?」

  劉若玲手一頓,白她一眼。

  「那你要我幹嘛?穿身粗布衣服,梳個大辮子,辮子上還紮根紅頭繩?多土啊,我哪能穿這樣的衣服,丟死人了。」

  「對對,那就是馮胖子那種鄉巴佬穿的。」

  羅愛蘭見她不悅,忙把馮小小拉出來當擋箭牌。

  說到馮小小,劉若玲突然感覺情況不對。

  她側耳一聽,舞台前方傳來了陣陣悠揚歡快的樂聲。

  「咦,馮小小不是在表演節目嗎?怎麼一直在放音樂,沒有聽到她的動靜?」

  羅愛蘭也奇怪了,壓低聲音問:「她怎麼沒有摔倒?」

  兩人對視一眼,莫名其妙。

  按照計劃,馮小小上了台,就該跳舞,肯定會踩到油漬上,摔個四腳朝天,怎麼沒有摔倒呢?

  「她到底在幹嘛?」劉若玲沉不住氣了,「怎麼響了半天的音樂,也沒人提意見。」

  「走走,去看看,到底在搞什麼?」

  正好衣服也換完了,兩人急忙趕往舞台的候場區。

  兩人在候場區站定,探頭往舞台上看,怎麼沒人?

  「在那!」

  羅愛蘭先看到了樂隊前站著的馮小小,忙指給劉若玲看。

  劉若玲死死盯著馮小小,大張嘴,手捂著胸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她在樂隊的伴奏下吹笛子!

  這個音樂是她吹的?

  怎麼可能?

  這明明就是放的音樂,絕對不可能是她吹的,她怎麼可能吹得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