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又扭頭掃了一眼冒著香氣的廚房,小臉兒上滿是為難。
他記得自己「離家出走」之前,蘇念微正在做一道蔥花土豆餅,光是聞著他都要流口水了。
於是,糾結一番後,江果果小朋友果斷地說:「我選擇打手心。」
江文禮依舊繃著臉,轉身去臥室拿來一把長長的戒尺。
那戒尺是不鏽鋼的,邊緣泛著嚇人的冷光。
果果的小手被江文禮抓過來,他被迫攤平了掌心,在戒尺落下來之前,已經嚇得閉起雙眼,縮緊脖子。
就在江文禮抬起戒尺,即將打下去的那一刻,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
「哎!我不是說過嗎,不能用暴力教育孩子!」
蘇念微一邊說,一邊就板著臉把果果護在身後。
江文禮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不是說不管他了?」
「我……」蘇念微語塞,但很快機靈地想到說辭來反駁,「我是說不管他,可我沒說不管你呀!」
她理直氣壯地瞪大眼,還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戒尺,嚴肅教育道:「這種暴力工具,我也沒收了!」
江文禮垂眸,掃一眼空空如也的掌心,無奈地搖頭一笑。
果果縮在蘇念微身後,看向他的眼神再沒了之前的忌憚和害怕。
托蘇念微的福,他在孩子們面前威嚴盡失。
為了挽回一點,他只能再次板起臉,眉眼儘是嚴肅:「既然不能打你了,那你今天的晚飯就免了吧。」
果果一聽就皺起小臉,抓著蘇念微衣角的小手也頓時放開,跺著腳埋怨她:「都是你!我自己選的打手心,可你這麼一鬧,我沒晚飯吃了!壞媽媽!」
蘇念微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冷眼瞪著眼前的小鬼。
這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她再次被氣笑,用力點著頭說:「好,我壞,我故意不讓你吃晚飯!你要想找打,自己去找你爸爸領戒尺吧,我再也不管了!」
說完,她把戒尺塞回江文禮手中,頭也不回地鑽進自己房間。
「念微……」
江文禮哄人似的喊了一聲,沒有喊住,鬱悶地閉上了雙眼。
他嚴格遵守蘇念微的要求,倒沒有繼續打孩子。
不過,他瞪著果果,嚴厲批評:「你又不尊重你媽媽!現在,除了晚飯不許吃,還要面壁罰站一小時!」
他指了指牆角,沉聲催促:「還不快過去!」
小傢伙倔強無比,明明眼底含了淚,卻不肯哭出來。
「去就去!」他梗著脖子應了一聲,氣咻咻地走到了牆角,一言不發地站在了那裡。
晚飯時間很快到了。
蘇念微親手做的土豆泥蔥花餅被端上桌。
這是個新花樣,土豆泥加上麵粉和豬油和成麵團,加入翠綠的蔥花、鮮紅的蘿蔔丁,還有油煎過的小肉丁,一起做成薄餅,再入鍋煎熟。
薄餅色澤金黃,再加上紅紅綠綠的小配菜,光是看一眼都讓人食指大動。
柚柚迫不及待拿起一塊,張大嘴咬一口,鬆軟香甜,更是連連誇獎:「媽媽,餅餅好次!你也次!」
小丫頭舔著嘴唇,就拿起一塊遞給蘇念微。
蘇念微欣慰地接過,被臭小子傷透的心立刻得到了安撫。
唔。
果然女兒才是小棉襖。
江文禮看著母女倆溫馨的畫面,嘴角也不由自主彎起愉悅的弧度。
然而……
站在牆角的果果,聞著土豆餅的香氣,偷偷把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饞得都快哭了。
蘇念微一眼掃見他的小動作,故意拖著長音:「某個被懲罰的小朋友,如果願意真心向我道歉,我可以讓他爸爸提前結束體罰哦。」
果果大眼睛一亮,可馬上又想到自己小男子漢的尊嚴。
他不可以認輸!
於是,小傢伙攥著拳頭,大聲說:「我不餓!」
蘇念微被他的倔強勁兒逗笑了,無所謂地說:「哦,那正好,柚柚你多吃兩塊,不用給你哥哥留哦。」
「好噠!」柚柚配合地歡呼。
果果:「……」
嗚嗚嗚,好後悔剛剛的嘴硬怎麼辦?
這個晚上,果果的肚子咕咕亂叫。
罰站結束後,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餓得根本睡不著。
蘇念微早就心軟了,她在廚房熱了幾塊土豆餅,正好遇見果果偷偷鑽到廚房裡來。
小傢伙倒了一杯水,仰起頭一口氣喝完。
蘇念微忍不住笑了,這是餓得開始喝涼水充飢了嗎?
「給,吃吧!」她有些沒好氣,把一盤土豆餅推到了果果面前。
果果嘴巴里口水直冒,卻還是嘴硬地說:「我、我不餓!」
可這吞吞吐吐的口氣,早不如晚飯時候那麼堅定了。
蘇念微看著他眼巴巴的小眼神,故意笑著收回盤子,拿起薄餅往自己嘴邊送,「真不吃嗎?那我可吃了哦。」
「啊——」
她張開嘴巴,作勢要把餅送進去。
「我吃!」
果果終於忍不住了,蹦著高搶走薄餅,轉過頭就開始狼吞虎咽。
「慢點吃!不然你噎住了,又要哭哭啼啼向你爸爸告狀,說是我這個壞女人虐待你!」蘇念微嘴硬心軟,一邊數落,一邊卻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邊。
果果接過水杯,眼神複雜地看向她,最後生硬的嘟囔道:「這次謝謝你。」
這次?
蘇念微氣得想笑。
那就是上次和下次都不感謝她嘍?
兩人互相關心,但又互相嘴硬。
這一幕被聞聲起床的江文禮看在眼裡,卻覺得無比溫馨。
蘇念微看果果吃飽了,又氣又笑地回到房間。
她沒開燈,直接摸到床上一躺,頓時渾身一抖,險些驚叫出聲。
她的身體壓到一具堅硬滾燙的肉體,正想彈起來,就被一隻大手捂住嘴巴,同時耳邊傳來熟悉無比的嗓音。
「別怕別怕,是我。」
江文禮?!
蘇念微劇烈跳動的心臟頓時平復,她沒好氣地把燈打開,衝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你有病呀?人嚇人會嚇死人,知不知道?」
江文禮好脾氣地任由她打,看她動作幅度越來越大,這才用一個擁抱將她禁錮,同時無奈道:「打我可以,別踢我。你的腿傷還沒完全好,等會兒傷口又要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