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微一愣,寧鏡已經先一步擋在她前面,戒備地盯著這幾道影子。
那幾人中,也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嗤笑,就一個個慢慢地走向他們,像圍獵一樣緩緩地逼近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我警告你們,別過來,不然我——」
寧鏡是個文化人,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發抖的警告只說了一半,被一個歹徒劈手砍向後頸,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蘇念微獨自直面好幾個歹徒,反而徹底冷靜下來。
「說吧,誰找你們來的?林木子?」她絲毫不畏懼,只是冷冷地問。
帶頭的那個人走近了,路燈下露出模糊的五官,正是前些天綁架果果的那個混混。
這下,蘇念微不必再問了。
一定是林木子找來的無疑了。
「你們既然來找我,就該知道,我現在是紡織廠第二大股東,名下有不少財產。只要你們放過我,我——」
蘇念微步步後退,試圖和他們談條件。
可帶頭的歹徒冷笑著說:「哥幾個手上都有人命,全是亡命徒,有錢也沒地方花。老子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好好玩玩,其他廢話不必說了!」
說完,他眼神一凜,餓狼一樣朝著蘇念微撲過來。
蘇念微一個女人,本來就難以抵抗,更何況現在還有傷?
她極力掙扎,死死地咬住了這人的耳朵。
歹徒發出一聲尖叫,粗聲怒吼:「你們特麼的是傻了嗎?給我一起上啊!」
他的小弟們聞言,頓時一擁而上。
蘇念微的尖叫和哭聲都淹沒在他們的污言穢語中,而不遠處的暗巷裡,林木子聽著這邊的動靜,卻得逞地勾起了唇角。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給蘇念微這個賤人留下活路了!
絕不!
然而,就在林木子得意非常的時刻,一道尖銳的剎車聲刺破了夜空。
她瞪大雙眼朝事發的位置一看,只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車上跳下來,不要命一般朝著蘇念微跑了過去。
那身影化成灰她都認識,正是她的江大哥!
「你們這些混帳!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滾!給我滾!」此刻,蘇念微被撕扯著衣服,正尖聲大罵,終於罵累了,她再也忍不住哭出聲,又哽咽地喊道,「江文禮……江文禮你救救我啊……」
儘管她已經對江文禮無比失望,可生死關頭,她能想到的人還是他。
江文禮聽到這一聲,心都要碎了。
他拼盡所有的力氣,沖向了那群作惡的歹徒。
蘇念微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感覺到剛剛還在上下其手的歹徒,忽地沒了動作,直挺挺地倒在她身上。
緊接著,打鬥聲和叫罵聲響起,幾個小混混都起了身,和忽然衝過來的人打成一團。
而那個人……
矯健的身手,挺拔的身姿,不是江文禮又是誰?
黑夜裡看不清楚人的表情,可只憑動作,蘇念微也看得出江文禮此刻到底有多狠。
等江文禮一人將四五個歹徒全都打倒,跌跌撞撞走到蘇念微的面前,她張開口想說什麼,可還沒發出聲音,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一天,她受到的打擊太大,終於撐不住了。
蘇念微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終於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縣城的病房中。
再一偏頭,她就看到江文禮坐在她床邊,手還攥著她一隻手,可頭埋在床側的棉被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
他的臉色泛白,眼窩凹陷,嘴唇乾裂,一看就很憔悴。
儘管兩人之間隔著那麼多事和人,可蘇念微一看到他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心疼。
她的眼淚「啪嗒」落下來,正砸在他的手背上。
「念微?!」江文禮一個激靈,忽地醒了過來。
他一看到蘇念微也醒來,先是一喜,可隨後就看到了她的眼淚。
蘇念微毫無防備地和他四目相對,連忙擦掉淚水,沙啞地說:「謝謝你救了我。」
「念微,我……」
江文禮正要開口,她又咬咬牙,淡淡地說:「既然咱們又見面了,有些事就不需要安小姐轉達了。我們去離婚吧,趁著今天不是周末,把離婚證領……唔!」
蘇念微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急促的吻就狠狠堵住了她的嘴巴。
她瞪大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等回過神後,她極力拍打著江文禮的肩膀,很快又湧出眼淚。
江文禮嘗到一股咸澀的氣息,終於鬆開她,急切地表白道:「念微,我從來沒有別人,安瑩也不是果果和柚柚的媽媽!」
蘇念微一愣,終於給了他解釋的機會。
四年前,他還是個新兵。
當時他的老班長周晨對他很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救過他的命,兩人就成了最好的兄弟。可惜天有不測風雨,周晨和他的妻子安雲被毒販報復,雙雙死在了邊境,留下剛出生不久的果果和柚柚。
江文禮作為周晨的兄弟,責無旁貸地收養了孩子們。
因為不想讓孩子們覺得自己是孤兒,所以他從未提及他們的身世,對外一直宣稱,他就是他們的爸爸。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蘇念微不可置信地問。
江文禮握住她的雙手,緊緊望著她的眼睛說:「我怎麼會騙你呢?我承認,四年前我對你還沒有感情,可畢竟咱們結了婚,我還不至於干出出軌的事。」
蘇念微深吸一口氣,她確實相信,江文禮是個極有道德與責任的男人。
剛剛他說的事,太過震驚,讓她一時還不知該用什麼情緒面對。她是好順應本能,繼續問下去:「那安小姐……安瑩是怎麼回事?」
江文禮嘆息一聲,提到這個名字,臉色冷硬了幾分,「安瑩是安雲的雙胞胎妹妹,所以才會和果果柚柚長得那麼像。她這次來找我,是想要安雲和周晨當年的死亡撫恤金。我拒絕了她,沒想到她會找上你。」
蘇念微張了張口,心緒一時複雜無比。
她好像一個溺水的人,終於被撈上岸,可以盡情呼吸。然而頭腦還是昏沉的,無法分析更多的事。
頓了片刻,她又問:「對了!你、你在事發現場,看到寧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