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作孽喲!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看把孩子給燙的,這蘇念微簡直禽獸不如!」
「可不是,江文禮多好的人啊,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這麼個倒霉媳婦回來,要是擱我身上,這種媳婦我得一天打三頓!」
「唉!趕緊去通知江文禮吧,他還在大隊上上工呢,要是倆孩子有啥好歹可咋辦!」
蘇念微迷迷糊糊間,就聽到周圍鬧哄哄的議論聲。
她滿腦子問號。
自己一輩子矜矜業業掙錢,沒事就做點慈善,不說功德無量,但也不至於十惡不赦吧,這麼多人罵她?
而且自己不是在去國外談收購案的路上遇見空難死了嗎?
額頭傳來一陣陣刺痛,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睜開眼,便看見原本還說得唾沫橫飛的眾人,動作整齊劃一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步。
一個個都警惕地看著她。
蘇念微眼睛陡然睜大。
這這這……這是什麼地方!
引入眼帘的是一個農家小院,土坯房,籬笆院,牆上還掛著偉人頭像,用大紅色油漆寫著「抓革命促生產」幾個大字。
周圍的人上身穿著清一色的藍色棉布衣,姑娘們梳著烏黑油亮的麻花辮,男人則是都留著寸頭。
下一刻,陌生的記憶洶湧而來,蘇念微死死捂著頭,痛到面目扭曲。
「表姐,你以前就總是餓著倆孩子,指使倆孩子給你幹活就算了,這次更過分,把孩子往死里打,還用煤油燙他們!
雖然我是你的親戚,但是我幫理不幫親,這次我一定要為兩個孩子主持公道,把事情告訴江大哥!大家都要為我作證!」
一群灰藍色布衣中,一個小姑娘穿著的確良的花裙子,身材苗條,面容清麗,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她一臉正氣地指著蘇念微教訓。
其他人紛紛附和:「她打倆孩子都是我們有目共睹的,我們替你作證!」
眾人鬧哄哄的,更吵得蘇念微頭痛欲裂。
「都別吵了!」
高亢嘹亮的嗓音一響起來,剛剛還議論不停的眾人,立刻安靜如雞。
沒辦法,原主兇狠惡毒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就在剛剛,她接受了原主記憶,終於明白自己穿越了。
還穿成了兩孩子的惡毒後娘。
原主丈夫新婚當夜就去了部隊,一走三年渺無音訊,期間連他爹死了都是原主埋的。
結果原主心心念念盼了三年,丈夫江文禮終於回來了,卻帶回來倆孩子。
三年委屈一觸即發,原主終於走向極端,將所有怨氣全部撒在了孩子身上。
今天也是因為孩子偷煤油燈寫作業,她怒從心中起,一人扇了一巴掌,又在搶煤油燈的時候,把倆孩子燙著了。
倆孩子驚慌之下一溜煙往外跑喊救命,原主追的時候自己絆門檻上硬生生把自己摔死。
換成她穿越過來。
呵!這稀爛的人生!
蘇念微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冷眼看著剛剛開口的年輕女人,幽幽道:「之前不是你總跟我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就得打,不打不長記性的嗎?」
林木子臉色一白,驚慌地看著她:「表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聽不懂。」
蘇念微抱著手臂嗤笑一聲:「真聽不懂?那我把你說的話都給你抖落出來?」
她慢悠悠道:「跟我說江文禮一走三年,就是去外面找女人了,還攛掇我好好收拾兩孩子,讓他們乖順服軟,不然不會跟我這個後娘親,這不都是你說的?」
她可沒亂說,林木子心悅江文禮,便總是明里暗裡攛掇原主虐待倆孩子,想逼著她離婚。
原主傻看不出來,她心裡卻是門清兒。
一時之間,眾人看向林木子的眼神都變了。
尤其是躲在林木子身後尋求庇護的倆孩子,也默默退開一些。
蘇念微看了眼兩個瘦骨嶙峋的三歲小孩,妹妹叫江柚柚,此時正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躲在哥哥身後。
大的叫江果果,雖然害怕,卻還是要硬撐著將妹妹護住,一雙眼睛跟狼崽子一樣兇狠警惕地盯著她。
唉!都是原主做的孽!
蘇念微儘量柔和了語氣:「果果,柚柚,你們過來。」
她這般和顏悅色,更是直接把柚柚嚇哭了。
「哇嗚嗚嗚……後媽不會是要打死我們吧!嗚嗚嗚……哥哥我害怕……」
江果果也臉色緊繃:「我……我不怕你!你別想欺負我妹妹!你敢欺負我們,我讓我爸跟你離婚!」
林木子眼前一亮,立刻護著兩孩子,委委屈屈道:「表姐,你污衊我還不夠,現在又要對兩個孩子下手嗎?你的心也太黑了。」
蘇念微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對林木子也沒了耐心,冷下臉:「誰說我要打兩孩子了!你造謠全憑一張嘴是吧!」
蘇念微懶得搭理她,轉頭鄭重對倆孩子道:「今天的事的確是我不對,不過我也是怕你們兩偷東西不學好,將來走上歧途,我承認我的方法有問題,我向你們道歉,以後絕對不會再打你們了。」
倆孩子卻都是滿臉警惕,對她說的話不敢相信。
畢竟原主是有前科的。
蘇念微蹙眉,本想上前把孩子帶回家,卻聽見一道低沉男聲。
「果果,柚柚。」
倆孩子聞聲眼前一亮,立刻像是歸巢的鳥兒,向著男人跑了過去。
「爸爸!」
蘇念微跟著抬眼,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引入眼帘。
白襯衫綠軍褲包裹著他鼓鼓囊囊,結實有力的肌肉,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一層晶瑩,五官深邃硬朗,一雙眸子又黑又亮。
妥妥的硬漢型男啊!
這就是原主的塑料老公江文禮。
還不等她繼續犯花痴,林木子已經走過去,溫溫柔柔道:「江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姐她又在打孩子,還冤枉我……說我攛掇她,當然我受點委屈是沒關係的,可兩孩子無辜啊,唉!我姐這個情況,大家都知道,哪怕你要跟她離婚,我們都支持你。」
呵!這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蘇念微抱著手臂,幽幽冷笑:「是啊,跟我離婚好給你騰位置唄,這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
林木子一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又委屈地看向江文禮。
「江大哥,你看她說的,也太難聽了,我……我們是清白的。」
就她那看著江文禮都拉絲的眼神,可一點不清白。
蘇念微都忍不住翻白眼了,故意矯揉造作道:「是啊,你清白的,那你手能從我男人胳膊上鬆開嗎?」
江文禮原本在安撫孩子,這會兒才注意到,林木子竟然拉著他。
臉色一變,猛地將人甩開,抱著孩子退後兩步。
林木子臉都綠了:「江大哥。」
江文禮卻看都不看她一眼,抱著孩子徑直走向蘇念微,轉頭對村民道:「今天謝謝鄉親們幫忙,我還有點家務事要處理,就不浪費大家幹活兒的時間了。」
說完他直接關上門,將蘇念微帶回了屋裡。
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