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姥爺去世,給陸逍遙的刺激也不小,畢竟他的爺爺奶奶年紀也大了,都是相依為命過來的,哪裡捨得。
玉嬰接起電話,果然是陸逍遙,聲音悶悶的,原來晚飯時駱女士心臟不舒服,吃了救心丸,又叫了救護車,後來說是虛驚一場,只是有點感冒心跳加速。
「我過去看看吧。」玉嬰雖然聽說沒事,可還是坐不住了。
「這麼晚你別來了,小心著涼。你來了她又不安心。」
兩個人聊完,孟巧蓮早就把姥姥弄到床上躺好了。
「這是等我來,水都涼透了。」玉嬰嘻嘻一笑,自嘲道。
「沒事兒,你跟逍遙聊著,不用你管。」孟巧蓮給姥姥蓋好被子,玉嬰幫著掖了掖被角,突然發現,姥姥身形似乎小了,像個無助的孩子。
孟巧蓮和姥姥有一句無一句的聊著,聲音越來越小。玉嬰躺在床上,可是睡意全無。
可能是離家有一段時間的原因,回來看一下家人,發現面目全非,尤其是老三,跳出去用別人的眼光看,這就是個油膩的爆發戶了。
其實仔細想一下,也不難明白原因。東北的整體環境是落後的,在南方,九十年代是一個新生代,大量信息湧入,年輕人朝氣蓬勃。
可是東北的九十年代,正是重工業勢微之時,像一艘巨大的船,想調頭沒有空間,想往前走又會擱淺,舉步維艱。
這種時候東北也湧現一批下海經商的人,宋家起步早,就是個中楚翹。
這些人往往有個共同的特點,受教育程度不高,所以團體特徵也挺明顯的,就是浮誇和油膩。
老三跟宋玉橋還不一樣。宋玉橋做生意是被玉嬰逼到前台去的,他的本質沒有老三愛玩,就是個居家好男人。
如果 沒有玉嬰,他的幸福生活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所以他有時間寧可回家給孩子洗尿布,也不會選擇出去玩。
老三就不一樣了,那就是天生愛玩的,五兄弟中屬他愛玩會玩,就連在娛樂圈的雙生兄弟老二都比不了。
上學時就帶著一往兄弟玩出花樣,等出來做生意,錢賺到手了,
別的兄弟都老實過日子時,他就燙頭髮,穿喇叭褲,扛著錄音機,又唱又跳。
按說每個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也無可厚非,但是他在這個家裡是一份子,而且他的妻子穀雨正一騎絕塵往前沖,如果他不跟上,那只能掉隊了。
穀雨可以顧及情份遷就他,但是沒有必要拴著人家不許高飛吧,那就只能走離婚一條路了。
玉嬰思前想後,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
她醒的時候,聽著外屋有動靜,忙出來看,一家人已經圍坐吃早餐了,陸逍遙也擠在桌前。
「你比我勤快。」玉嬰不由得咧嘴一笑。
「快來吧,一會飯都涼了。」孟巧蓮叫她。
陸逍遙看向她,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玉嬰就知道是看出她沒睡好了,一會兒還要嘮叨,她心虛,忙溜去洗漱。
陸逍遙這一向勸她把家裡的事放一放,沒得年輕輕活得跟幾十歲人一樣操心,把哥哥嫂子都當兒女一樣管理,也是心累。
但是不交出擔子,她也放心不下,把堵陸逍遙嘴的話都想好了,才回到桌邊。
呂大娘那娘倆做飯越發的盡心,有小四調教,廚藝也更精湛了。
玲玲孕反還是嚴重,沒下樓,小四端了飯回去吃。宋玉橋一家也在樓上吃。
那天徐大嘴說,「天涼了,怕受風,早上就在家吃了。」
「怎麼活了大半輩子你還矯情了?你坐月子呢?」計大年馬上懟回去。
「不管就不管,我還餓著了,那不是有油茶麵蛋糕,吃一口就行了。」徐大嘴這麼說,可是心裡還是委屈,躺床上抹了一回淚,把計大年這些年犯的錯從頭過了一遍,越想越氣,恨不能馬上把紅本換綠本。
那計大年說是這麼說,還是乖乖把飯端回去。
宋玉橋幫著送了一趟,又哄了幾句,徐大嘴這才把氣消了下地吃飯。
玉嬰爺爺奶奶本來就在自己的屋子裡吃。這麼一來早上的飯桌就冷清了許多。
「不是因為我來了,都不敢過來了吧。」玉嬰姥姥又瞎琢磨了。
「媽,你想什麼呢?她計嬸兒最近吃著唐先生的藥呢,胃總不舒服,也是有年紀的人了,哪還年輕 啊,怕受風是對的,要保養。」孟巧蓮忙解釋。
「就是,這幾步道兒也不近,呲了風到肚子裡,不知怎麼難受呢。」玉嬰也幫著說。
「倒是逍遙身體越來越好了。原來哪敢出來吃早飯。」孟巧蓮向陸逍遙笑道。
「是啊,現在也沒什麼感覺,可能是跟著玉嬰跑多了,人也皮實了。看她多皮實。」陸逍遙寵溺地看了玉嬰一眼。
這個小女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也真夠皮實的。
「娘,今天要去哪裡不?你要不出去的話,我就自己安排時間了。」老三披著羽絨服從樓上晃著膀子下來了。
最近孟巧蓮對這個兒子也不怎麼待見,也沒正眼看他。
「不出去了,你自己想去哪去哪吧。有事我喊你大哥,叫計程車也行。」
「這啥話呀,自己有司機不用,喊什麼出租。」老三聽出來娘不高興了,忙拉著椅子坐到她的身邊。
「我這一天拘著你,酒也喝不上了,是不是難受啊。」孟巧蓮掰了一小塊饅頭,可是氣不順,沒往嘴裡放。
「娘,你得管管他,不能讓他出去喝酒 。我跟他說了八百次了,不能喝酒 開車,他就是不聽。」穀雨正好下樓,她每天上班前都要來打招呼,跟孟巧蓮說上幾句,聽到這話馬上就告狀。
「三哥,這可是正事,不許酒駕,我說了多少次了。你實在不行就叫計程車回來,這么小個城,十個塊錢拉你轉一圈。」玉嬰一聽這話也忙正色道。
「就是,前院那個誰家的侄兒,不是喝酒開車,卡鐵道上,讓火車給撞了?」孟巧蓮也開口了。
「得了,一件事就全沖我開火,你們也盼我點好!」老三臉色一撂,站起身。他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