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爬了牆

  宋玉橋直接把玉嬰抱起來,帶頭往屋子裡走。

  嚴偉光對隔壁發出的聲音根本沒有理會,好像那就是別人家的事,跟他無關。

  「我要去住校了。」嚴偉光對宋玉橋說。

  「也好,你那個家回不回也沒什麼意義。」宋玉橋跟嚴偉光從小玩到大,也是髮小,還是把他當朋友的。

  「晚上老七他們要聚一聚,說要唱歌去,你去嗎?」嚴偉光問道。

  玉嬰隱隱聽哥哥們聊過,說城裡也有練歌房了,只是很少,消費高,更不是一般人去得起的。

  她知道宋玉橋肯定捨不得錢,果然他搖了搖頭。

  「那我走了,好像秀秀她們也去。」嚴偉光提到嚴秀秀,宋玉橋沒理會,玉嬰卻往心裡去了。

  秀秀她們?難道說還有月容和計秋月?

  玉嬰突然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

  這個老七是二哥和嚴偉光的同學,父母是領導,平時就是耀武揚威的,在班級橫膀子晃。

  被二哥三哥聯合收拾了一次,對宋家兄弟是不敢惹了。可是對別人就沒客氣過。

  說他出入這樣的場所倒不奇怪,他有錢。

  可是如果把月容和計秋月也帶去,就不妥了吧。

  玉嬰越想越怕,她又叫不准,直接告訴宋玉橋,他找過去,結果秋月和月容沒去,不是找不自在?

  她就在心裡祈禱,這兩個姐姐可別上嚴秀秀的當,逛完街就早點回來吧。

  做完午飯,小四就解放了,他和小五把玉嬰帶出家門。

  娘說了,妹妹要曬太陽,補鈣。

  說好的在宿舍里玩一會兒得了,可是小夥伴越聚越多,慢慢就有人起高調了。

  「那邊院子裡修了一個冰滑梯,想不想玩?」小虎是前院的孩子,跟小四一樣大,穿著鼓囔的棉襖褲,抄著手,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

  「走哇!」小四一聽眼睛就亮了,最近家裡事太多,把他遊戲的時間剝奪了,難得放鬆。

  可是他跑上幾步就停下來,看著玉嬰又搖了搖頭。

  那邊院子是個特殊的存在,裡面都是二層小樓,據說一座樓只住一戶人家,比廠長樓還要牛。

  夏天時樓上爬滿了綠色植物,水池裡靜靜開著瘦瘦的一枝荷花。

  冬天有時會堆出雪人,或者做幾個冰雕,晚上亮起燈,像一個不真實的夢。

  平時很少看到人出入,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滑進一輛小轎車,停在樓下,不知何時又開走了。

  那是跟工具機廠宿舍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這個世界是需要保護的,一個高達兩米,上面鋪滿碎玻璃的牆就是打不破的藩籬。

  門口有保安,憑證件出入。

  對宿舍的孩子來講,牆是唯一可以攻克的地方。

  小四不能帶玉嬰去翻了牆,對她的小短腿來說,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哥!我要去滑冰滑梯!」

  玉嬰的眼睛瞪得溜圓。

  冰滑梯哎!這麼好玩的東西,想想就有趣。

  翻了牆算什麼?她還攀岩呢。

  「不行!要是把你摔到了,那可是惹了大禍。哥給你做好吃的去,咱回家吧。」小四想起黃豆事件就害怕,拉著玉嬰要走。

  玉嬰撲通一下就坐到地上,蹬著小腿哭得很有節奏。

  這招很好使,小四小五傻眼了。

  從小到大妹妹只要一哭,就沒有不答應的事,這是宋家不成文的規定。

  小四背起玉嬰,一行人往大牆走去。

  當玉嬰她揚起小腦袋,看著那高聳入雲的牆時,又覺得她的腦袋可能是進水了,這真的能上去嗎?

  只見小虎一馬當先,先攀上牆旁邊的一個小破倉房,又抓到裡面探出來的樹枝,三下兩下就到了牆頭上。

  那一塊的玻璃碎片早讓這些淘小子給磨平了。

  要知道這牆的歷史已經有二十年,從宋玉橋那一代宿舍子弟開始,就在堅持不懈的對付這個牆。

  玉嬰一咬牙,在手上吐了點吐沫,抱住倉房立柱就向上爬。

  她故涌了半天,原地沒動。

  小四小五已經到倉房上面了,他們趴下來,伸出手,一左一右,一二三使勁,把玉嬰給提了上去。

  這時院子裡的另外兩個孩子也趕到了,他們爬得快,早就騎在牆頭上。

  小四抱著玉嬰向上舉,上面的孩子拉著她往上提,別說還真給弄上牆頭了。

  玉嬰騎在牆頭上,意氣豐發,向下一看,頭轟的一下,差點折下去。

  爬上來這邊有落腳點,覺得牆還不是特別高,牆那邊可是光溜溜的。

  「往這邊來!」小虎雙手撐牆向前移動,往前挪了有幾米,底下是雪堆。院子裡的積雪清過來的。

  他把另一條腿也跨過去,嗖的一下就跳了下去,雪堆比雪地要硬實一些,他跳上去並沒有摔疼,只砸了一個淺坑,打了一個滾就滑下去了。

  有他的行動做鼓舞,另個兩個孩子也過去了。

  小四和小五一前一後,護送玉嬰往前挪。

  玉嬰儘量不看底下,半晌才把自己移到地方,往下跳時腿是軟的,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的臉扎到雪裡,涼涼的,是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真是刺激呀,新奇的遊戲。

  她跳起身,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院子裡的牆邊都沒有可攀登搭手的地方,他們要怎麼出去?

  「笨,玩夠了去前門,就會有人趕我們出去了。」小虎吸了一下鼻涕說。

  「……」玉嬰無語。

  冰滑梯在前面的大樹下,是用冰塊一層層搭起來的,一邊是冰台階,一邊是冰滑梯,中間平台的兩側還做著冰欄杆。

  巨大的冰滑梯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閃著七彩的光,自帶光暈,孩子們都眼花繚亂了。

  不知是誰帶的頭,他們飛奔過去。

  到了滑梯下,小虎一個急剎車,後面的孩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大家這才看清,滑梯的平台上,站著一個男孩。

  他穿著墨綠色的長版棉服,玉嬰一眼看得出來,這衣服不是家人手工做的,是商店買的,還應該來自申城那些地方,透著與他們格格不入的時尚。

  男孩的臉瘦瘦的,深邃的眼眸沒有一絲溫度,看著他們,又像是沒有看見。

  那種鎮定冷漠與年齡極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