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那邊用錢就說話,我再給你調。」老三知道這邊有大動作,跟宋玉橋打了招呼。
「大哥,我這麼想的,我這邊也能貸款,現在學校到是不缺錢,貸款也沒處投,所以我沒打這個主意。你那邊錢不夠,你就吱一聲,我去貸款。」穀雨也開口了。
「咱家就是這樣,有事兒就往一處使勁,我這個大哥做得不好,你們多擔待。」宋玉橋突然覺得自己跟弟弟和弟妹比不得,有點太自私了,不由得紅了臉,暗自責備。
「你哪裡做得不好了?我們要擔待你?這些年大哥出力最多,我也不懂事,沒幫多大忙。」老三馬上說。
「行了,都挺好,這怎麼還開上檢討會了?」孟巧蓮打斷他們。
「我那天聽老劉家大小子,在銀行上班那個說,咱家去借錢了?」
宋老蔫兒一向不管生意的,這也是憋得難受才問。
「爹,那不叫借錢,叫貸款。」
「咱家也不缺錢,為什麼貸款?不夠就少花點唄。」宋老蔫兒還是不懂。
「你不懂就說話,聽孩子們的就行。」孟巧蓮也不懂,可是她全力支持玉嬰他們,攔住宋老蔫兒不讓說,怕他問了孩子們壓力大。
「爹,以後賺錢啊,用人力賺錢太累了,要用錢賺錢。我們把銀行的錢先借來,賺了錢再還回去。」玉嬰試圖解釋清楚。
「這樣啊,那不犯法吧?銀行把錢借咱,圖個啥?」宋老蔫兒的疑惑,是當時大部分人的疑惑。
當年國家為了鼓勵自營經濟的發展,出台了免息貸款政策。可是當時的老百姓,想的都是不能欠債,所以寧可窮著,守著本行舊路吃苦,也不敢去貸款做生意。
而那一批去貸款的人,後來都成了大款。
「爹,不犯法,這是國家的政策,國家想咱們老百姓都富起來,都有錢花,這是鼓勵我們呢。」玉嬰知道怎麼說也沒用,只能安撫宋老蔫兒。
宋老蔫兒雖然還在小嘀咕,可是家裡人都站在一邊兒,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多少年後,宋老蔫兒聽說貸款的金額後,用手數了一下零,大驚失色,叫道,「這是搶啊?」
這些天玉嬰和宋玉橋開著車到處跑,就是想找地方蓋廠房。
現在城區裡的地皮都已經漲價了,而且上漲速度還挺快,沒有停止的趨勢。他們找到合適地盤的難度不小。
這天玉嬰和宋玉橋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回家到家,感覺身體被掏空,有點氣餒。
「四哥找我呢。」宋玉橋下車才看到BB機,現在已經有了漫遊業務,通訊更方便一些了,只是本地還沒有覆蓋網絡,所以打電話還是要找座機。
「我聽說你們找地要蓋廠子呢,我有一塊地,上面有幾幢破房子,你們拆了吧。」齊四很痛快地說。
雖然隔著電話,玉嬰還是能想像到齊四瀟灑地一揮手的樣子,她不由得一笑,眼角濕了。
真正的朋友,跟距離一點關係都沒有。雖然 齊四已經最南邊,離著東北十萬八千里,可還惦記著他們。
齊四說的地方,玉嬰知道 ,這裡雖然是市區,可是開發的並不算好。
當年齊四是開飯店,買了前面的一個小樓。後來又給員工找宿舍,直接把後面兩幢平房又買了。
再後來是流行露天燒烤了,他順便把後面的一個倉庫連院子收下來。這麼七拼八湊的,就有了兩千多平米。
雖然 這個地界房價沒起來,可是周圍的地已經被有心機的人囤了,所以這塊地還是值些錢的。
齊四連價都不說,直接把地讓了,又派人過來簽了合同,玉嬰就跟宋玉橋說,「不能讓四哥吃虧。」
「那咋辦?按什麼價給錢合適呢?如果是現在的價,那肯定是不合適。可是未來什麼價,也沒法估計,怕四哥也不要。」宋玉橋為難了。
「哥,你咋忘了之前的事?可以把新開的廠子單獨創立一個公司,四哥的地算是入股了,這邊獨立經營,獨立核算。」
「妹子,你真是聰明!」
宋玉橋不得不佩服,玉嬰這腦子,他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也追不上。
不是玉嬰跟齊四劃得清,是她並不想占便宜,這年頭誰不知道錢是好東西?占來的便宜,用著就失去本來的味道了。
這邊地皮的事落實,辦廠的手續就好跑了。現在市里對私營企業是大力扶持,開得越多越好。就是皮包公司都給蓋章,更何況宋家這樣的企業來擴張呢。
大舅的工程隊是現成的,緊鑼密鼓就開工了。
玉嬰跟著宋玉橋親自設計的工廠布局,大舅親手畫圖紙。
「咱家想不賺錢都難,人才太全了。」宋玉橋要大展宏圖了,早把借錢的不痛快丟到腦後。他已經聽玉嬰講了幾年的規化,在申城建廠,爭取在幾年內上市,這都遙遠得不真實。
可是又有什麼關係,當年小小的玉嬰站在炕上說,盤下零食攤時,不一樣也不真實。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昏暗的燈光下,玉嬰眼睛閃著光芒,給他們講未來的樣子,其實那時,他就想經商了。
直到工廠快要建好時,簡瞳才露了一面。
那天玉嬰跟宋玉橋在工地忙了一天,出來時上車就打盹。不想宋玉橋猛然一個剎車,把她直貼到前排座上。
「哥!」玉嬰嬌嗔道,這車開得不要命了。
再看宋玉橋,臉都青了。
玉嬰這才發現,是一輛白色的桑塔納橫在前面。
沒等宋玉橋下車,那車上走下一個女子,一步一扭走到宋玉橋車前,敲了一下車窗。
宋玉橋搖下車窗,窗外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戴著一個大墨鏡,口紅鮮艷得很假。
「挺能幹呀,想不到你們後動工的,都快追上我的廠子了。走著瞧吧,你們有對手了。機會又來了,好好珍惜。」簡瞳說完,一扭一扭又走回去。
玉嬰呆呆看著她,只顧盯著她那紋得漆黑的眉,倒吸了口冷氣。
簡瞳在黑化的路上越走越遠了。這是放飛了自己。只是她不懂,原本那麼漂亮的臉蛋,折騰個什麼勁兒啊。
還有就是那厚厚的粉底下,深不可測的皺紋,是認真的嗎?
這時簡瞳已經上車,一個調頭,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