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魚的情商極高,跟她相處,讓人如沐春風。玉嬰沒有擔心娘的性子直,太莽撞,會帶來什麼不愉快。
他們還真是奔著吃家鄉菜來的,秦小魚把小白菜湯就喝了兩碗。
「妹你留點地方兒,小四的菜還沒上來。」齊四小聲提醒。
玉嬰跑上樓,小四揮汗如雨。
「這個酥悶肘子是四哥最愛,馬上好了,搶時間,用的高壓鍋,味道會差那麼一些。」小四不無遺憾地說。
「這還叫差?那我做的就是豬食了。」呂大娘說完發現不對,她做的是豬食,那宋家人成什麼了?
她把嘴閉上,掃視了屋中人一圈,眾人都屏了一下,接著大笑起來。
玉嬰端著酥肘子下來,見玲玲和穀雨手挽手往小四屋裡去。
「用我幫忙嗎?」穀雨見玉嬰端著盤子,忙問。
「不要了,你陪著四嫂吧,你們好好聊。」玉嬰擺手,她輕快地跑下樓去。
盤子往桌子上一放,眾人都是眼睛一亮,色香味俱全,廚神歸來,大家都有口福了。
酒過三巡,齊四開始說正事。
「嬸子,搬家的事,商量的怎麼樣了?要我說就搬吧,一共也沒多遠的路,還有電話能聯繫,不差多少。」齊四明白,宋家能做得起這個主的,只有孟巧蓮,所以直接問她。
徐大嘴一聽這話,馬上把筷子放下了,緊張地看著孟巧蓮。
她是想搬的,她做夢都想住進別墅去,這兩天一直在磨孟巧蓮,讓她吐口兒。
「這事兒啊,他四哥和小魚姐的心意,我們領了。」孟巧蓮這個開場白,徐大嘴心涼了一半,她也不顧禮節搶先說話了。
「論理兒,在宋家我是沒說話的份兒,可是有些話,我得提醒你們。現在不比從前了,人心不古,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暗地裡有誰算計呢。一家人老老少少的,都搬在一起住,有個照應。」
「她說這話我贊成。老哥,你因為親家腳受傷的事,幾天都沒下棋了,心裡也是放不下吧?」計大年轉向宋老蔫兒。
宋老蔫兒沒說話,把頭低下,想摸菸捲,瞄一眼玉嬰又把手收回來。
「你們說的,我都想過了。我也說說我的想法。」孟巧蓮把身子坐正,清了清嗓子,「我們老宋家,在新華宿舍住了快三十年了,就跟根大樹一樣,扎著根兒呢,這要走,就是連根拔起。」
聽到這裡,齊四不由得點點頭,給自己滿 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大概他馬上要背井離鄉,心裡不舍吧。
「咱宋家,現在是發了點財,也能住得起好房子了。可是話不是這麼說的。如果說發財了,連鄰居親戚朋友都沒了,成了孤家寡人,那發財為的是啥?」
孟巧蓮這句良心拷問,把玉嬰都給震住了。
這是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女人,說的是最樸實的語言,問的話卻直抵心靈深處。
有些人雖然活著,但是沒有靈魂的,他們浮在人性之上,感受不到愛和被愛,只是一個皮囊。
而孟巧蓮,是踏踏實實活過來的,每一步都踩在地上,她是有血有肉的。
「想要安全,不是一個鐵欄杆就能擋得住,想下手到處都能找到方法。這麼防不是最好的辦法,我們也得自己找原因,是不是真飄了,讓人心生嫉恨。還是我們做得不夠好吧。反正這個家我不打算搬。」
「大娘,說得真好。」秦小魚欠起身,給孟巧蓮滿了一杯酒。
「閨女客氣了。」
「來,我敬大娘一杯,對脾氣。」秦小魚和孟巧蓮碰了一個杯,剛席間還有些尷尬,現在全化解了。
「看,咱親家覺悟就是高。」計大年被孟巧蓮說得心服口服,怕徐大嘴再說什麼,忙來堵她的嘴。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是辦起來難。」徐大嘴嘆口氣,知道別墅的事泡湯了。
孟巧蓮把事兒回絕了,玉嬰總怕秦小魚那有想法,齊四到是好說,直腸子,把話說到就行了,可畢竟秦小魚沒那麼熟。
所以玉嬰見秦小魚抽空從樓里出來,忙跟上。
「我透透氣兒,剛喝了一杯酒,有點熱,我酒量不好。」秦小魚笑著跟玉嬰解釋。
「我娘剛說的有點直……」
「不,大娘說的很好,她說的我能理解,這不是客套話。我跟你們情況不一樣,我是空降的,所以沒有你們那麼多牽絆,走的也絕決。至於四哥,他是不願意走的,我硬帶他走,是因為他的背景,他要洗白才好重新做人。」
「有你這個妹子,四哥真有福氣,什麼都替他考慮到了。」
「你這個妹子做得也不差呀。」
「我不懂,什麼叫空降……」玉嬰腦中靈光一現,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這秦小魚一直是個傳說,說憑空出世的奇人也不為過。她的前面二十多年就是一個悲劇的存在,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頂著一個克夫的名號,又是下崗女工,還帶著兩個拖油瓶。寂寂無名不說,這樣的小人物就是在人海中沉沉浮浮,哪一天覺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
可她不同,26歲時突然開始逆襲,一路殺出血路,就憑著她一米五的小小身軀,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蹟,難道她也是穿越的?
「呵,我開玩笑的,就是打個比方……」秦小魚沒想多說。
「姑姑!我要告訴你個秘密!」小正心突然從樓里竄出來,吊到秦小魚身上。
「什麼秘密?」秦小魚笑著蹲身下來,小正心忙過去趴在她的耳朵上。
「我長大了要娶子蕊!」正心是當秘密說的,小手還合成喇叭,可是架不住嗓門大,玉嬰一字不漏 聽到了,不由得抿嘴一笑。
「好呀!姑姑也喜歡 子蕊。」秦小魚沉了一下繼續說,「不過呀……」
「怎麼?」小正心一下就嚴肅了,把眼睛瞪得溜圓。
「不過,宋家的女孩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娶得到的,你要足夠優秀。」
「姑姑放心,我不會讓你丟臉的!」小正心一拍胸脯,不愧是齊四的兒子,天生帶著江湖氣。
玉嬰知道剛才的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就笑著讓她們歸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