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有事兒您說話。」玉嬰給齊四倒了一杯茶水。
「這不是都要搬走了嗎,就沒打算再回來。小魚在煤廠那邊有幾幢別墅,這個你們也知道,要不你們給收了得了,自家人,也別講多少錢了,就拿去住吧,那邊地方大,也就你們宋家人能給填上。」
齊四說的別墅,小城裡的人沒有不知道,那可是大名鼎鼎。
當年的秦小魚頂著個克夫的名號,自己打下江山,建立了時裝帝國創下知名品牌日月服飾。又用周行留給她的地皮,建了別墅,把家人都接到一處住。
秦小魚南下發展後,把家人都接走了,那邊一直就空著。
如果真不回來了,是要處理掉。
只是玉嬰和宋玉橋都做不得主,他們對視一眼,都在猶豫。
「我知道,大娘的想法就是想跟老鄰居一起住,日子過得熱鬧,怕搬遠了就沒意思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再者那邊離你們家廠子和公司遠點。其實也沒啥,這P大個城市,一腳油門就到了,想聊個天啥的,還是辦個公啥的,沒想那麼難。你們商量一下。這兩天給我個信兒。」齊四是直脾氣,有話說到明面上。
「謝謝四哥,我明白四哥的意思,不過真得我爹娘拿主意,這事兒我們做不了主。」玉嬰笑道。
「我知道,你們都是孝順好孩子,聽老人的信兒就行。」齊四說著從黑色夾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給玉嬰,「這是給小四的。我有家酒樓,自己的房子,近兩年沒怎麼打理,生意不好就把門關了。這是地契,給小四吧,他喜歡 做菜,讓他自己隨便折騰。」
「呀,這份禮太大了。」玉嬰忙站起身。
「咱可別說這見外的話。小四對我那是真心實意的,我心裡最懂,那小子實在,疼誰就給誰做好吃的。我身上這肉,有多少是他餵出來的,你們心裡沒點數嗎?」
齊四這麼一說,把玉嬰和宋玉橋都給逗笑了。
「哎呀!不好了!快來人!」外面喊話的是徐大嘴。
玉嬰三人嗖的一直全竄出去。
只見孟巧蓮坐在地上正揉腳脖子,徐大嘴在那裡嚷嚷呢。
計大年和宋老蔫兒在下棋,也從那邊樓門跑過來了。
宋玉橋過來一俯身,就把孟巧蓮一個公主抱抱在懷裡,蹬蹬往屋裡去。
「我沒事兒,放我下來,能走。」孟巧蓮還想掙扎,可是瞧著兒子一張臉板得冰冷,又把嘴閉上了。
原來徐大嘴和孟巧蓮從外面回來,有說有笑的,一路聊著,剛快到樓門口,不知哪裡飛來一隻貓,把她們嚇了一跳。
孟巧蓮一個不留意,把腳給崴了一下。
聽說孟巧蓮腳傷了,人都湧進屋來,一下就擠滿了。
「多大事兒啊?你看你們!」孟巧蓮哭笑不得,又見齊四在,忙打招呼,「他四哥來了?快坐,你看我這添亂的。」
「不行去醫院拍個片吧。」齊四經的事兒多了,人越發沉穩,說話像個老大哥的樣子。
「對,快去醫院!」宋玉橋也是關心則亂,聽齊四提醒,這才想起去醫院的茬兒。
孟巧蓮知道是拗不過他們,只能讓宋玉橋抱著去車上。
玉嬰不放心,也想跟著,又回頭叫齊四,「四哥,你別走啊,等我們!」
「這麼亂我等什麼,我明天再來。」齊四也沒把自己當外人。
在他看來孟巧蓮肯定是沒事兒,所以也沒等,開車就走了。
孟巧蓮的腳只是有些韌帶拉傷,沒多大問題。醫生開了點紅花油,就把他們打發出來。
「要不再去唐先生那裡看看吧。」宋玉橋一邊開車一邊琢磨。
「行了!多大事兒?」孟巧蓮氣得大吼一聲,把宋玉橋嚇得乖乖順進車流,往家開。
「哪來的貓,把娘嚇到了?」玉嬰擰著眉頭,在想孟巧蓮受傷的原因。
「不知道哪來的,我都沒見過。」徐大嘴也在車上,聽玉嬰這麼問,也把眉頭皺起來。
這話聽著可笑,可卻是實情。
那年代鄰居之間的關係融洽,家裡的小寵物也都混個臉熟。沒有關起門來養貓的,都是到處亂竄。
誰家有個黑貓,誰家有個三花兒,大橘下了幾個崽子,哪有秘密可言。
徐大嘴說不認識的貓,那就是不認識。
玉嬰聽者有意,就留了心。
孟巧蓮到家就被接進去,玉嬰沒馬上進屋,看了一下孟巧蓮受傷的地方。
小區的綠化不錯,修了花壇,路邊還有灌木,是一些丁香和干枝梅。那都是五六月開的,到了夏天就是滿眼的綠,長得密不透風。
聽徐大嘴的意思,貓就是從這裡竄出來的。玉嬰找了一個夾空,鑽進去。
灌木叢保濕很好,土地黑黝黝軟塌塌,明顯有幾個新腳印。
玉嬰就懂了,這分明是有人抱著貓在這裡等著呢,就想嚇孟巧蓮一跳,是摔跟頭還是嚇到血壓升高,反正能出氣就行。
宋家在明處,人家有暗處,看來不能不防了。
玉嬰悄悄退出來,有些話不能跟哥哥們說,都是急脾氣,鬧出來又是沒有安寧日子過了。
再一想剛齊四說的話,不如搬到別墅那邊住,玉嬰活心了。
想來秦小魚把家人搬到一處,也是有心要保護他們。
九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又不同,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還有一部分人卻過得並不如意,工廠破產的越來越多,下崗工人也多起來,難免有仇富的,宋家是出頭鳥,容易讓人盯上。
玉嬰想起陸逍遙,這事兒只能跟他商量。
陸逍遙回到家也沒閒著,駱女士情況不穩定,似乎病情有加重的趨勢。有天晚上起來自己燒水,點上火又忘了,回去睡覺。
水都燒乾了,要不是阿姨發現,別說廚房,連整個樓都要燒起來。
所以陸逍遙也沒得空兒去宋家。
聽玉嬰說完情況,陸逍遙也為難了。
「娘的心思我最懂,搬家她多半是不肯的。」陸逍遙搖了搖頭。
「可是不搬家,總是不放心,也夠折磨人的。」玉嬰愁眉苦臉地說。
「也不盡然。玉嬰你記得你勸過我的話嗎?人生總要擔心點什麼,既然 一定有,就順其自然吧。就像奶奶的病,總有一天她會不記得我,可是怕有用嗎?我還不是要坦然面對?」
陸逍遙一席話,玉嬰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