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帳?」女人越發氣怯了。
「這房子你沒權賣。你不知道嗎?」
阿婆眯著眼睛,冷冷一笑。
男人一聽這話,疾步過來。
「什麼意思?」
「這房子是我的,是她爸爸做鬼弄神的給搶去的。」阿婆陰沉著臉說。
「你胡說!我這有房產證!上面寫著我的名字,你有證據是你的嗎?」女人急忙分辯。
「就是,房子是你的,你怎麼不去告?瘋婆子,想錢想瘋了吧。」男人也冷哼了一聲。
玉嬰一直冷眼看,看到現在還真有些看不懂了。
如果真是阿婆的房子,她為什麼寧可住在那種地方也不來要。還有媛媛父母那是好惹的人?不是自己的便宜都要占,自己的東西還能讓給別人?
「阿婆,要了定金,我們就走吧。」媛媛也沒底兒了,輕聲勸阿婆。
「媛媛,有些事你不知道。那房子確是我家的,是你爸爸沒用,官司都不敢打,這女人的哥哥是你爸爸的頂頭上司,他頂個油蒙住的腦袋 ,怕為這房子把鐵飯碗丟了。他哪裡懂,有這房子他幾世也不用工作的!」阿婆 痛心地說。
「哼,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證據呢?」女人把臂膀一抱,也斜著眼睛,看向阿婆她們。
「這位姐姐,你是老街坊了,你來說,這小樓叫什麼名!」阿婆拉過一個看熱鬧的老阿婆。
「都知道的啦,這是閔公館。」
「對的啦,我們打小就知道。」眾人附合。
「聽到沒有?閔公館!你家誰是姓閔的?是你那大茶壺爸爸姓閔?還是你那長三堂子出來的媽姓閔?當年我父親好心收留你們家,你們這些狼崽子,就憑著住著的五米傭人房,趁著我家出事,硬是把我家的樓給占去了!」
阿婆說得悲從心中起,眼中泛起濁淚。
玉嬰恍然大悟,怪不得阿婆看起來氣度不凡,這是有家世淵源的。
想來這些街坊也都是知道的,也跟著嘆息,指指點點。
「別聽這瘋婆子亂講了,我們快走!」女人這次是真慌了,拉著男人要上車。
「得,你這房子我不敢要了,我不要了。」男人竟甩開她,自己上車揚長而去。女人緊跑兩步,想叫計程車,被媛媛上前一把拽住。
「你們幹什麼!要綁架我嗎?」女人怪叫起來。
「你不是急著走嗎?反正不回來了,就把我的房子還給我。」阿婆一步一步逼仄過去。
「這房本上可是我的名字,你要搶嗎?」女人兀自嘴硬。
「那我就打官司,把名字打成我的,行嗎?」
「你……好好,我怕了你了,打官司好麻煩的,我把房子賣給你們,這總行了吧。小姑娘你過來,我跟你交易。」女人這次看到玉嬰了,向她求助。
「賣給我?好呀。」玉嬰笑吟吟走過去。
「你準備好錢了嗎?走我們去公證。」女人可下抓 住救命稻草了。
「等一下。買是可以,但是多少錢買,我得問下阿婆,房子是她的。」玉嬰轉向阿婆,嫣然一笑。
「給她個屁!」阿婆氣哼哼地說。
「阿婆,給還是要給點的,房子我進去看了,保養得不錯。就當他們是傭人,幹這些年活也有苦勞是不是?」玉嬰搖著阿婆的胳膊撒嬌。
「你們談的多少,給一成吧。定金給她,就這麼定了。」阿婆用下巴一指老五手裡的報紙方磚。
「一成?你們想什麼呢?瘋了吧?」女人氣得人都哆嗦了,她才是真要瘋了。
「我聽說你急著趕明天的飛機,如果傳票下來,飛機你還能上嗎?」玉嬰上前一步,附在女人的耳邊說道。
女人的臉色一下就變得蒼白了,看來玉嬰是踩准了她的死穴。
「算你們狠,走吧,辦公證去!」女人妥協了。
玉嬰剛要跟上去,被阿婆叫住。
「讓宋玉澤去。他是男人,要歷練,不然以後怎麼照顧我的媛媛。你一個小姑子,要跟著他們一輩子嗎?」阿婆說得有道理,玉嬰只好讓老五自己去,又不敢多囑咐,讓他自求多福吧。
老五忐忑地跟女人上了車,最後一秒,陸逍遙不忍心看著老五哀求的眼神,也上了車。
玉嬰一顆心算放下了。
還好阿婆沒再挑毛病。
「阿婆,今天您就搬過來吧,可以直接入住。」玉嬰笑嘻嘻地說。
「好,謝謝你孩子。我回去收拾一下搬過來。」這阿婆到是大大方方,一點也不小家子氣。
「阿婆,你那東西沒什麼能用的,不要搬了。我全給您買新的。」媛媛忙說。
「你懂什麼,給我搬家去,你也來!」阿婆後面這句對玉嬰說的。
玉嬰知道這阿婆不是一般人,鬼精的,剛讓她留下就是有原因,所以也不多問,乖乖跟上。
進了閣樓,阿婆一指那床破被子,「拿繩子綁好,這要帶上。」
「阿婆!」媛媛忍無可忍了,一跺腳,「多少次我想把它扔出去了,還要帶著?」
「這傻囡囡,這是你的嫁妝!」阿婆倒笑了。
「阿婆,這做嫁妝,讓人笑死了。」
「你懂什麼。我看誰敢笑,我閔家大小姐給孫女的嫁妝,誰敢笑!」阿婆說這話時,一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好像突然就穿回幾十年,她又回到二八年華,還是那個意氣豐發的大小姐一般。
就見她拿起被子,用牙咬住一根繩,用力一撕,被面和被裡就分家了。她用力向床上一抖,竟然掉出許多錦囊來。
玉嬰和媛媛都看呆了。
「這個,是我十八歲生日時,爸爸從巴黎給我帶回來的。」阿婆拿起一個錦囊打開,掉出一個粉磚手鐲,她拉過媛媛的手,扣上去。
「這是我曾曾祖母留下的。」阿婆又倒出一隻銀釵,年頭久遠了,銀子被風化已經通體發綠,可是釵頭鑲的那個橢圓形水滴,綠得沁人心脾。
「這個麻花鐲,當年我最不喜歡 的,嫌老氣,他們說總統夫人有一隻,都想要。」阿婆又掏出一隻翡翠鐲子。
「這個項鍊送給親家母,我看她氣質雍容,最適合不過的。」阿婆把一個祖母綠項鍊按到玉嬰手上,這姿態就像送了一串塑料珠子一般隨意。
「謝謝阿婆。」玉嬰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