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得好快,剛走幾天就回來了。噫?這是帶人來了?」
「都是我家親戚,挑好房間安排一下。」王楠這是來得多了,跟服務員已經熟悉。
小囡很盡心,挑了陽光好的房間,宋家老倆口一間,王楠和老五一間,玉嬰一間。
玉嬰到樓上看了一眼,房間收拾得還算乾淨,只是牆上有梅雨季留下的斑痕,看著讓人不舒服。
安置下來,就出去吃飯,就近找了一家小館子。
老五點的菜,孟巧蓮有些吃不習慣,忍不住吐槽,「都是這麼甜的嗎?有沒有不甜的菜?」
「娘,等回頭帶你吃杭幫菜,那才叫甜。」玉嬰笑了。
老五已經聯繫過女朋友了,只是她遲遲沒有露面,吃過飯,玉嬰提議去外攤看看。剛出酒店門,見一個小女子匆匆跑上樓梯。
「媛媛。」老五叫了一聲,媛媛停下腳步,仰起頭。
酒館門口的燈很亮,媛媛又在台階下方,整個人都跟打了追光燈一樣,讓宋家人看個夠。
媛媛是典型的江南小女子,個子不高,身材偏瘦,很單薄。她穿了一條真絲裙,留著披肩發,系了一個淺藍色髮帶。薄施粉黛,五官非常精緻,到是個美人胚子。這是一張大眾初戀臉。
孟巧蓮看著喜歡,已經拔不出眼睛了。
「這是我娘,我爹,我妹,我王叔。」老五一一做了介紹,媛媛過來打了招呼,瞧著態度倒是很誠懇,玉嬰放下心來。
原來怕這個小五嫂有本地人的陋習,傲慢瞧不起外地人,那這親是無論如何不能結的。
現在看她對家人很體貼熱情,就放心了。
「阿姨,叔叔,我帶著你們去外灘玩吧。」媛媛說著給老五一個眼色,看來兩個人有話說。
「我們慢慢走,你們兩個先聊著。」孟巧蓮馬上說。玉嬰跟孟巧蓮他們走在前面,不時餘光掃一下,似乎老五和媛媛有爭執。
等了一會兒,他們歸隊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緊張。
「你回去吧,一會太晚了。」老五說這話時,明明是關心,可是口氣很冷,也不跟媛媛對眼神。
「五哥,你幹嘛呢,晚了你就送嘛!」玉嬰真恨不能像在家一樣,飛起一腳踹老五一下,這直男還有救嗎?憑實力單身啊。
「不用送,沒事兒的!」媛媛嚇得連連擺手。玉嬰就知道,這事兒不止是老五的鍋。
等媛媛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老五才收回目光。
玉嬰得空兒把老五叫到一邊詢問。
「他家逼著我們分手呢,給她介紹了一個當官的男朋友。」老五悶聲說。
「那你怎麼說?」
「分嘍。還讓我上門去求他們嗎?」
「她怎麼說?」
「她不肯,說先拖一下,找機會再勸勸她爸爸。」
「那你的意見呢?」
「勸什麼勸?我為什麼用熱臉去貼冷 屁股?」
「你捨得?」
「……」老五紅了眼睛。
「唉,五哥你真慫。她不想讓你送,是怕你見到她家人吧?」
「是的。」
「我知道了。順其自然吧,明天你跟王叔去各大商場走走,看看零食的銷量和品種。」玉嬰安排完,已經胸有成竹了。
第二天一早,王楠要出去談業務,老五和宋老蔫兒同行。玉嬰帶著孟巧蓮出了門。
「娘,昨天來那個女孩子,你喜歡不?」
「你五哥的女朋友?喜歡 呀!」孟巧蓮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子有女朋友了,當然開心得不得了。
「喜歡 ,我們就去爭取一下,他們家不同意。」
「不同意?那……」孟巧蓮被潑了冷水,有點遲疑。
「娘,你怕什麼?我五哥差什麼?喜歡 就爭取。現在是她家讓分手,媛媛不同意,我們就去碰一下嘛,娘你怕了?」
「我怕啥!」孟巧蓮一下就來了鬥志,她兒子想要的,當然要搶過來。
玉嬰早就打聽好媛媛家的地址了,按排住處,就是特意找個離著近的地方。
申城是個神奇的地方,很多土著都排外,在他們眼中,除了本地人,都是鄉巴佬。可是走進弄堂,孟巧蓮就有些小嘀咕了。
玉嬰知道,孟巧蓮只看到了申城繁華的樣子,看到這些破舊的角落,有心理落差了。
「比咱家那還破。」這是孟巧蓮得出的結論。
弄堂里又窄又破,地上濕漉漉的,走過去還要小心頭上,不時有曬著的衣服來個人工降雨。
聽說媛媛的爸爸是個領導,本來玉嬰對她家還有一點期待,等到走到門口,才知道不過如此,這是一間自建房,加了閣樓的。
進門就掉進黑暗中,玉嬰緩了半天才看到面前有個微豐的中年女人,穿著府綢的襖褲,細白瓷的臉上有了細碎的皺紋,只是還畫了口紅,兀自強撐著最後幾分風情,瞧眉眼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儂找誰?」媛媛媽看著玉嬰的打扮,還算客氣。
她識貨的,這條淡青喬其紗連衣裙是今年的夏季新款,要百貨大樓的日月服飾才買得到,價格要三位數。
「這是媛媛家吧?」玉嬰話音剛落,樓梯一陣響,媛媛跑下來,看到她們就驚呆了。
「媛媛,你朋友?」媛媛媽狐疑地問。
「我是宋玉澤的妹妹,這是我娘。」玉嬰不等媛媛開口,大大方方地說。
「什麼?」媛媛媽驚得後退一步,向屋子裡亂叫起來,「出來呀!都出來!」
這下子可不得了,殺出四個人,玉嬰剛聽到打牌的聲音,媛媛媽一句話把牌局給散了。
「宋玉澤?就是追咱媛媛的窮小子嗎?」說這話的女人跟媛媛媽有幾分相似,聽媛媛低聲叫小姨媽,應該是媛媛媽的妹妹。
「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不是讓他死了心啦,怎麼家人還找上門了?」說話的是個地中海男人,精瘦的,留著八字鬍,瞧著就賊眉鼠眼的。
「小姨夫,你不要這麼講話!」媛媛不愛聽了。
「我說媛媛,你不要犯傻的啦,真嫁給他,你要苦一輩子,不是小姨姆說你,北方男人打老婆的,你嫁到那麼遠,叫天不應的啦!」
這套理論,差點把玉嬰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