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可是一句沒聽到，睡得正香呢。
這一夜，很多人失眠了。
宋老蔫兒幫著孟巧蓮把屋子收拾出來，兩個人躺到炕上時已經十點了。
「快睡吧，明天你還要上班。」孟巧蓮心疼宋老蔫兒，捨不得他幹活。
「我不應該把房子推了，對不起你們。」宋老蔫兒悶聲說道。
「你想得多，我們是想不到那麼遠，聽你的。沒事兒。」孟巧蓮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嗵嗵的心跳，就覺得什麼都好，很滿足了。
宋老蔫兒可沒原諒自己，真是就為了自己的面子過不去就把房子推了，兒子怎麼辦？怎麼就不想想家人？
王楠回到家時，步履有些踉蹌。到了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把腰板挺起來。
林珊珊不喜歡酒味，他悄悄在廚房洗臉涮牙，弄得乾乾淨淨才敢進屋。
林珊珊背對著門躺著，看這樣是不怎麼高興了。
她的身體越弱，人越矯情，原來那個開朗大方的女子已經與她漸行漸遠了。
「怎麼了？你讓我去的，你又生氣。」王楠輕輕推她一下，林珊珊用力一甩肩，還真是生氣了。
「哎，你呀，也別一天自己悶著生氣了。這病都是氣出來的，咱倆好就行，你管別人……」王楠借著酒勁，勸了幾句。
「去去！快睡吧，別跟我囉嗦，我煩！」林珊珊沒好氣的說。
「別煩了，好好活著吧，你閨女玉嬰說要養你老呢。」王楠喟然長嘆。
「玉嬰養我老？這什麼話？」林珊珊一翻身坐起來。
王楠這才把玉嬰說的話學了一遍。林珊珊聽了，不由得抹了一回淚。
「別哭了，看一會兒眼睛疼。」王楠忙拿毛巾過來。
「不對，玉嬰好好的怎麼說到這話了？都誰在呢？」林珊珊又敏感了。
「徐大嘴在。」
「那就是了，一準兒她說了我不能生孩子什麼的話，說我到老了沒人管！玉嬰才說養我。你說她是不是有病，我不生孩子跟她有什麼關係，關她屁事了？」林珊珊越說越氣，嗓門也提起來。
「別嚷了，這牆薄薄一層，都給人聽去。」王楠急了一頭汗，隔壁就是計家，這徐大嘴萬一聽到一句半句的，會有矛盾。
「她們背後講我，我還不能說了？」林珊珊把氣又撒到他的身上。
「你說你能把天下人的嘴都堵上嗎？咱好好過，讓他們看著就行了！你不要在意這些，原來你不是這樣的……」
「原來我是什麼樣？你嫌棄我了是吧！」林珊珊正好捉到把柄。
「珊珊，別鬧了，聽我一句，咱好好過日子，好嗎。就當看在玉嬰面上，孩子一心想要咱們好，咱們大人不懂事，給孩子添堵嗎？」王楠只好搬出救星。
聽到這裡，林珊珊的氣焰一下就矮下去。委身向被子裡躺，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睡吧，再怎麼著，有孩子疼你呢，咱好好活著。可能上天就是這樣安排的，讓她救了你的命，照顧你一輩子。孩子這麼懂事，你怎麼還不如她？她還小，這宋嫂子一天忙店裡，你在家就多照顧她一下。」
王楠這就是轉移話題，可是林珊珊聽進去了，也是這理兒，她還沒玉嬰懂事呢。
徐大嘴和計大年倆口子也沒閒著，剛躺下就聽隔壁吵架，兩個人不約而同跳下炕，一左一右把耳朵貼到牆上去。
只能聽個隻言片語，玉嬰的名字到是有。
「你看看，認什麼乾親，早晚要有矛盾。」徐大嘴曲解了。
「小年輕的兩分鐘熱血。」計大年不屑的說。
「不過玉嬰那孩子倒是真好，我也稀罕。咱秋月有那樣的小姑子，咱也不操心。」徐大嘴抿嘴笑了。
計大年取了一個大茶缸子，扣在牆上，把耳朵又貼過去，別說，利用物理原理，那屋動靜還真給放大了。
可惜兩個人已經不吵了，不知呢喃說著什麼情話，還是聽不清。
「你過來！人家不吵了你還聽什麼聽！」徐大嘴看不下去了，拎著耳朵把計大年給揪了回來。
兩個人回到炕上，被窩都晾涼了，躺進去打了一個哆嗦。
徐大嘴想起院心房兒那個茬兒，又上火了。真讓秋月去院心房住，這婚事她要再想想了。生孩子坐月子的，會落病根，那是一輩子的事。
「你今天說的房子事交給你，把你能的，你還能給分房了？還是讓他倆在咱家結婚啊？咱可是還有個兒子呢。」徐大嘴忍不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她想得長遠，從得知二人處對象，到現在把外孫的名字都起好了。
每一樣都要精打細算，不能讓女兒吃虧。
「我傻啊，自己有兒子還弄個上門女婿？放心吧，我有辦法！」計大年拿了一把，就是不說。
第二天一早，計大年難得沒遲到，他到了單位先不換工作服，直接跑到了房產處。
房產處的李科長認識他，就當是給徐大嘴的面子，裝沒看見。
他上趕著就湊上去了。
「李科長，我來報名分房子的。」
「你這也不能想報就報？上一批不是前兩天剛報完，早就送到廠長那批了，你下次早點來。」李科長沒好氣的說。
「前兩天有事，今兒個來報也不晚。」計大年笑嘻嘻的說。
「去去，這廠子你家開的，規矩都得聽你的，你哪天來都行？」李科長頂煩他這樣的人，直接就攆上了。
「我又不是報我自己的，我報宋老蔫兒的，不是說了要獎勵他一套房子的嗎？房子在哪呢？」計大年這一問，李科長還真答不上來了。
當初洪廠長還真說過，今年年底分房，無論如何給宋老蔫兒解決一套。
可是年底分的房是年中報上來的，經過層層篩選才定下名額。
年底報這批要明年六月才能分。這是要走程序的，就是廠長說話也不行，他上哪弄房子去？
一年一共就那麼百十來套，這兩三萬人的大廠，上萬隻眼睛盯著，他哪敢造次。
好在宋老蔫兒懂事，自己把獎勵房子的事給推了。
雖然洪廠長那裡還沒吐口，可在李科長這裡就當沒那麼回事了。
現在計大年來替他要房子，李科長一時還不知道怎麼對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