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一下這個吧。我希望您能正視這件事,這不是您想的那麼簡單。」
玉嬰把十幾張紙遞過去。
班主任接過去一看,當時就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著玉嬰。
「這是真的嗎?這麼過分?我還以為只是同學間的小矛盾!」
「是真的,不信你挨個去了解!」
「這事兒怪我了,我前段時間生病,上班的時間少也沒坐班,怪我怪我!」
班主任說著向外一指,「你說的人在後勤,我帶你去。」
原來針對彩虹的,是後勤的一個臨時工。
那些年不知怎麼就興起了吃間食的風氣,學校在上午十點會讓同學們吃點東西。
在外面訂的東西死貴,又不能保證衛生,學校就雇了幾個人做麵食小點心和豆漿,讓孩子們吃頓熱乎的。
朱影就是臨時工之一,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嚴秀秀的同學。
當年的嚴秀秀那可是天然狐媚,把男同學都哄得團團轉,其中就是朱影最喜歡的一個男體委。
那年代的男孩單純得如一張白紙,體委更是直男癌一個,不幸的是,他家裡條件稍好。
那時家家的條件都差不多,條件好壞取決於誰家孩子少,誰家夫妻二人是雙職業,賺得多。
機關的工作雖然看著光鮮,可工資是固定的,又沒有工廠的獎金高,並沒有什麼優勢。
當時工資和待遇最高最好的就是B隊和鐵路,地方上最好的地方算是電業局。
體委的父母都是電業系統的,那年頭電業局可是叫電老虎,大閘下管著多少個企業的命脈。
平時單位待遇就好,什麼都分。開始還是尋常的家用品,後來就越來越花梢兒,像高級奶粉,糖果之類的,也都會分到手。
體委把同學帶到家裡玩,一人給沖了一杯奶粉,就把這些人哄得心花怒放,一口一個大哥,把他的地位給穩了。
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樣,身邊怎麼能少了女人,嚴秀秀當然是首選。
體委也沒傻到家,再把同學們約到家裡來玩時,還是一人一杯牛奶。
可是這次同學們發現奶粉沒有上次好喝的,淡淡的,沒什麼滋味,只有甜。
這時他們發現,體委和嚴秀秀都不見了。
朱影那時還是梳著兩根大辮子的虎妞兒,她見體委家倉房的門虛掩著,就覺得有事兒。同學們找不到人就開始在屋子裡亂翻。
朱影跑了出去,她推天倉房門,就看到今生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一幕。
當時她的心碎一地。
體委正用小勺在餵嚴秀秀吃奶粉。
奶粉干吃,那是多少人童年的美味。
嚴秀秀滿足地閉上眼睛,體委盯著那水嘟嘟的小嘴,也把嘴巴嘟起來,想要親上去。
就是這時朱影闖進來的。
事情要是發展到這一步也就算了。
後來有一次嚴秀秀跟朱影因為一點小事吵起來,不過是因為兩個人心裡都明白,她們在爭同一個男同學,所以導火索隨時在,只等有人去點罷了。
兩個人先是指桑罵槐,後來就是對罵,再後來就相互揪了頭髮。
同學們沒怎麼勸架,因為都討厭嚴秀秀,希望她會吃點虧,都暗自祈禱朱影會打贏。
朱影平日裡也很彪悍,可嚴秀秀那可是盧旺香親手調教出來的,從小就看著她媽媽在外面橫掃新華宿舍,她哪裡能示弱?
兩個人打得不分上下,都掛了一點彩。
她們吵架的時間也正是體委不在的時候。
兩個女孩子各懷心事。
朱影是想趁著體委不在,速戰速決,把嚴秀秀修理一下。
嚴秀秀想的是,不讓體委看到她撒潑的樣子,她直覺他會不喜歡。
可是戰線拉長了,還沒等她們打完,門一開,體委走了進來。
一見她們在打架,體委斷喝一聲就過來了,他的力氣大,轉眼就把兩個人拉開。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務室?」體委見嚴秀秀的手都被抓 出血了,那個心疼啊。
朱影見狀,醋罈子都翻了,當即大叫,「他們兩個耍朋友,還親嘴,還餵干奶粉!」
這下班級可炸了,怪不得上次的奶粉那麼寡淡,原來是省下干奶粉給嚴秀秀吃,這可是誰也不能忍的。
同學們義憤填膺。
體委沒想到朱影這麼說,再看同學們的反應有點強烈,當時把氣全撒在朱影的身上,過去就是一個耳光。
朱影被打得一愣,捂著臉,哭都忘了。
這一巴掌對她是重創,一是在同學面前丟臉,二是打她的人,是她心愛的人。
這一巴掌伴隨了她的半生,她帶著傷結婚生子,只是傷口從來沒癒合過。
雖然嚴秀秀過得那麼慘,又進了監獄,可這並不妨礙朱影自怨自艾。
直到她在學校遇到了王彩虹。
最開始她看著這張臉,就莫名的厭惡,又說不清為什麼。
直到後來聽同事講起嚴秀秀的事。
「我聽說現在她做雞了。」
「真的啊?」
「那天我看過,臉上塗著厚厚的粉,一動都掉渣兒,在街上拉男人呢。」
「嘖嘖,你說當年她要是能嫁給宋老二,會是什麼樣?」
「那宋老二就當不了明星了,跟她還有好?」
「我聽說她閨女在我們學校上學。」
「誰?」朱影跳起來。
「嚴秀秀的女兒,在我們學校上學,就在三班,叫王彩虹!」
「不是吧,你們沒認錯人?她也不能在我們學校上學啊。」
「她是收養的。」
「這樣……」朱影突然覺得眼前開了一扇窗。
她終於可以報復了,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報當年一巴掌之仇了。
朱影重新審視了一下彩虹,她竟然很優秀,人緣也還可以。看來她隨了遺傳了嚴秀秀的那張臉,別的都沒有學來。
但這可並不能阻止朱影的報復計劃。送間食時,一般都是值日生過來取,她熱心的幫忙,一直送到樓上,當然只送到三班,就是王彩虹在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