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胡說！」彩虹氣得全身發抖，她蹲身想把書撿回來，可是那些同學哪裡肯，爭搶著把書撿起來，向後扔。
更有過份的，把書和作業本都撕了。
彩虹想搶回來，人單勢孤，哪裡斗得過。
正好領頭的女生把一本書舉高，彩虹跳起來想搶，女生一抬手，她撲了一個空，手在女生的脖子上劃了一下。
女生當時就翻臉了。
「小賤人打我！打她！」
這一聲令下，那些學生一涌而上，把彩虹按到地上。
穀雨本來是想聽聽他們是怎麼結怨的，沒想到事態發展這麼快，當時已經顧不上許多。她不由分說衝上來。
只是這些學生力氣大，尤其是那幾個男生，都快趕上成人的力氣了。
還是宿舍里的住戶聽著外面打得不像樣，鬼哭狼嚎的，出來幫忙，才算把這群學生趕走。
穀雨把躺在地上的彩虹拉起來，看她披頭散髮，滿臉淚痕的樣子，心都碎了，一把摟在懷裡。
不想彩虹默默推開她，俯身繼續撿書。
穀雨只好幫著她把書都撿回來，彩虹把書都放進書包，把頭髮攏了幾下，又抹了一把臉，頭也不回向外走。
穀雨向幫忙的人道了謝，追了過來。
「彩虹，你受沒受傷？我帶你去醫院吧。」
「我沒事。」彩虹 頭也不回地說。
「怎麼能沒事？」穀雨又追上兩步，彩虹想甩掉她，走得飛快。
「我說沒事就沒事，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閒事，這事不要告訴我家人！」彩虹突然停下來，一雙眼冷冷的。
穀雨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彩虹跟原來的她，判若兩人了。
穀雨雖然擔心，可是彩虹已經大了，要尊重她，再加上這些天王楠沒在家，林珊珊那裡借她一萬個膽也不敢去說。
玉嬰在燕都，也是焦頭爛額，穀雨也不忍心用這些雞毛蒜皮兒的小事去打擾她。
她只能暗中觀察，把彩虹看住，怕再出事。
好在從那次的事以後，彩虹放學就直接回家，哪裡也不去。這一路都是大馬路，那些學生雖然一路尾隨，說些難聽的話，倒是不敢動手。
馬路上人太多了，他們放學時又是人流的高峰，想打架怕大人管閒事。
看了一段時間，沒有什麼事，穀雨稍稍放心一些，估計 都是小孩子心性，不會一直這樣的。
這天她忙完工作，習慣性地站在窗前，向彩虹的學校方向看了一眼。
因為最近學校要開夏季運動會，所以很多班都被帶出來操練，要表演隊列。
穀雨天天聽著學校的大喇叭喊一二一，連帶著幼兒 園的孩子們都走正步了。
現在是休息時間，走累了的同學三三倆倆湊一起，一堆一堆的，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帶著同樣的白涼帽，想從中分辯出彩虹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穀雨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她發現在左上角靠學校大牆的方向，學生有點多，明顯的是在圍觀什麼。
不知是第六感還是怎麼的，穀雨的心裡越來越不安。
她索性從樓上下來了。
學校在開會，老師們都不在，只有兩個體育老師坐在校樓門口的水泥台上聊天。
學生都在放羊狀態。
穀雨穿過學生的人群里，引來一些詫異的目光，可是沒有人詢問。
她離左上角越來越近了，預感也越來越強烈，那裡有人打架，或者說，有人被打。
因為是在學校的操場上，看熱鬧的學生和打人的學生都很低調。
看熱鬧的都很沉默，打人的也只是重重揮拳。
被打的人更安靜，連求饒和反抗都沒有。
穀雨把騎在彩虹身上的女同學拉開時，彩虹動也不動。她的眼睛圓睜著，好像整個人都放空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這些都和她無關。
彩虹的臉上沒有傷。
後來穀雨才知道，彩虹跟他們說了，不要打臉。
她不想讓林珊珊看到了難過，她要把這一切自己擔下來，因為她相信這是債，要她自己還的債。
這時哨子響了，同學們跑過去集合。
彩虹被穀雨拖起來，有些搖晃。
有老師看到沒有歸隊的同學，大聲叫著，「都過來！別溜 號！」
彩虹突然推開穀雨，沖向牆邊，跪在地上，大口嘔吐起來。
穀雨忙過去幫她拍背，又大聲叫道，「來人啊！」
彩虹被送去了醫院，這次是瞞不了了。
醫生的初步診斷是她摔到了頭，輕度腦震盪。
等到做心電圖時，雖然彩虹想阻止，可穀雨手快，掀起了她的衣襟。
醫生倒吸口冷氣，看穀雨的眼神都不對了。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嫂子。」穀雨只能這麼說了。
因為玉嬰管林珊珊叫乾媽，彩虹雖然是嚴秀秀的女兒，可是被林珊珊收養了，所以跟玉嬰算是平輩兒，穀雨就成了她的嫂子。
「這孩子是被誰打的？」醫生很嚴肅。
「她的同學。」穀雨強忍著淚說。
醫生震驚了。
「打人的孩子，怎麼這麼壞？有些壞，真是天生的！」醫生感慨一句。
彩虹的眼中，突然迸出淚來，她把臉埋在枕巾上，嗚嗚哭出來。
穀雨以為她是傷心了，安慰半天，讓醫生開了藥，才帶她回家。
「你別告訴我媽，我媽身體不好。」進門前，彩虹又強調了一遍。
「好，我不說，可是這事兒不能這麼完了，不然你讓人欺負到什麼時候是頭兒啊！」穀雨都替彩虹發愁。
「沒關係，我習慣了。」彩虹這一句，差點又把穀雨給說淚崩了。
那種不見天日的日子她有過，所以她更心疼彩虹。
第二天，穀雨偷著跑去了學校，不告訴林珊珊，不等於就不管。她得找學校談一下。
班主任聽穀雨講完，神情都沒有什麼改變，很淡定。
「你是彩虹的親戚？嫂子？」班主任問。
「對。」
「這件事我這麼看，孩子們在一起，難免有矛盾，你也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也懂得，天天哪有舌頭不碰牙的？今天打得頭破血流，明天好成一個人，摟脖抱腰。所以我不建議把這件事發酵，再說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不要影響孩子們的成績。」
穀雨想不到班主任能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