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掏出一張紙，遞給小雪。
小雪接過去看一眼，沒看明白，疑惑地抬頭看了看他。
玉嬰也湊過去，貼著小雪的肩向紙上看。
這是一張借調信。那年頭工作都是國營，可以借調職工。
「這是把我借調到哪了？」小雪還一頭霧水呢。
「小雪這身體，不好好休息，調什麼調？你還高興？」孟巧蓮不樂意了。
「二嫂！你要拍電影，還是女一號？」玉嬰先看明白了，她看合同多，一目十行。
「不可能！」小雪不敢相信。可是明明白紙黑字上寫著呢，她的眼淚一下就湧上來。
不是她現在多愁善感，當年她息影也是忍痛做出的決定，為了老二和家庭，她只能犧牲。
老二雖然對她很好，兩個人的感情也深厚，可過的還是聚少離多的日子。有多少個孤獨的夜晚，她失眠的時候，那個曾經的夢想都會從心底升起來，折磨她，讓她痛苦。
現在機會又擺在她的面前，原來想過多少次，又否定了多少次，不可能發生的事，變成了現實，她怎麼能不驚喜？
「雪兒，好好干。」老二伸出雙臂，把小雪擁進懷裡。
小雪把臉埋在他的胸前，抽抽嗒嗒哭起來。
「我說不讓她哭，你非得招她！」孟巧蓮還沒弄明白，這讓小雪去上班，老二怎麼還那麼高興，玉嬰還跟著抹眼淚。
「呀，小雪姐要演電影了？不行！先給我簽名，等你火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小護士聽到了，跑過來湊熱鬧。
「我能火嗎？」小雪臉紅了，也顧不上哭。
「能啊！肯定能！」小護士們嘰嘰喳喳的，把小雪哄得合不攏嘴。
玉嬰趁機把孟巧蓮拉到一邊，小聲解釋了一下。
孟巧蓮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可是瞧著小雪的狀態明顯變好，就覺得這事兒差不了。
玉嬰找個機會，把老二叫到一邊。
「哥，看不出來，你厲害了！」
「我怎麼了？」老二的鋼鐵直男本色又出來了。
「不是你給我二嫂找的角色嗎？」
「這個我怎麼辦得到？再說我哪有這時間啊。」
「那這個……」
「我開家長會前接到的電話，讓我去單位 一趟，到了就給我這個借調令。」
老二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也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了。
「沒事兒，別往心裡去，二嫂能開心最重要。現在給她轉移一下注意力，精力全放在事業上，療傷會很快。」玉嬰也是很欣慰。
她回到病房時，見小雪的情緒又低落了，孟巧蓮在安慰。
「怎麼了？又不開心了？」
「你二嫂擔心孩子們……」孟巧蓮無奈地抬起頭。
「二嫂，你把孩子們交給我吧，我帶回去讓他們接受教育。你先忙上一段，累了就回歸家庭。」
玉嬰當初讓穀雨辦幼兒園，就是有繼續往前開辦教育機構的想法。
有一點必須承認，東北的教育那是相當的落後。這落後不止是知識方面，包括很多，像眼界，視野，無論從寬度到廣度，東北的孩子都吃著虧，有著先天的不足。
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最大限度的就是找個好工作，結婚生子，沒有人會做更遠的人生規劃。
這些都是玉嬰要打破的。
這剛剛是九十年代初，一切都來得及。
有玉嬰的承諾，小雪終於寬心了。
本來她的身體已經養得差不多，現在心情大好，恢復得更快了。她的身體在恢復期，能吃能睡。老二那邊要復工了，要準備很多事，醫院來得就少了。
玉嬰惦記陸逍遙，他的身體反反覆覆的，就多留在他身邊照顧一下。
孟巧蓮就一直陪在醫院裡。
都是陪病人是最累的，那是熬的心態。像孟巧蓮這樣的人就不同，她是滿心都向陽的，都向好的方面看，人樂觀，帶得整個病區都熱鬧起來。
「看我們這抱了大胖孫子的還天天不滿意，吵吵吵的。人家孩子是滑掉了，還都過得那麼和美。」病友也感慨。
孟巧蓮就像一個小太陽，溫暖著身邊的人，小護士們都把她當成親姨看待，就怕她偷著幹活，都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哪個班交接時，順便把孟巧蓮也交接了。
她在沒在醫院，老不老實，都要說上一嘴。
有那閒著的小護士，輪流把她弄到護士休息室，從她嘴裡套宋珂小時候的事兒。
玉嬰進病房，見小雪睡得沉，嘴角還帶著一點笑，不見孟巧蓮的影兒，就知道她又被拉走了。
護士休息室的門關著，裡面不時響起笑聲。
玉嬰敲了敲門。
「我老閨女來了。」孟巧蓮忙起身，像被抓包的逃學孩子。
「阿姨，你把這個拿著，我看你愛吃。」小護士抓了一大把棗子往孟巧蓮手裡塞。
「不用，你們吃，我家是做這個的，多得是。就是這次出來走得急，什麼也沒帶！」孟巧蓮忙推託，又對玉嬰道，「明天讓小強拿些來。」
這一句話提醒玉嬰了，怎麼自己笨得這麼不會辦事兒了。她忙給王小強打了電話。
沒出一個小時，走廊里就熱鬧了，王小強指揮人搬了十多個紙箱子進來，堆在護士站前。
護士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要幹嘛。
護士長從裡面出來也愣了。
「這些天我姐住院，多虧了你們照顧，辛苦了，這是一點心意，給大家分分吧！」王小強說完就走了。
有小護士手欠，撕開一箱。
「哇！」她們都不由得叫出聲，這些零食都是GG上看到過的，價格都不便宜。
這也太壕橫了，送禮送一箱就行了，這十幾箱怎麼分？
護士長也頭大了，正好玉嬰從病房裡出來，護士長忙招手讓她過去。
「你們家這一出一出的，怎麼戲這麼多？」護士長口氣是埋怨，可是實際上就是那個說不出口的一個謝字。
「這是我們家自己生產的，不值什麼，大家分一下吧，是一點心意。你們不僅要照顧我嫂子，還要照顧我娘，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
「那就分了吧，下次別這樣了。」護士長見小護士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只好心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