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玉嬰重新起身打招呼。
「我讓你們等,不是干坐著,已經準備好飯菜了,都過來坐,邊吃邊聊吧。」唐先生招呼道。
「我就說嘛,你是想玉嬰了。」韓冰笑道。
「就你最知道我。」唐先生推起韓冰的輪椅,讓她坐上去。
「你不知道呢,開始還天天說我,好好練走路。後來滑了一下,把他嚇破了膽,出門都不讓,到處都要推著我,你到是讓我走,還是不讓我走?」韓冰嬌嗔道。
「你現在不一樣了。」唐先生被她說得臉一紅。
「哪裡不一樣了?」張嬸子是過來人,敏感,向韓冰的小腹掃了一眼,玉嬰多聰明個人,也猜到了,只是她是大姑娘家家的,有些話不能問。
韓冰飛紅了臉,坐在輪椅上轉移話題,「你準備的什麼呀?」
「玉嬰不是喜歡吃涮羊肉,正好還有。怕味大薰了你屋子,這才轉到花廳來吃,那邊舉架高,不悶氣。」
唐先生溫聲跟韓冰說話,兩個人有商有量的樣子,像極了老夫老妻。
「看你們兩個這麼好,真是羨慕死個人兒。這哪個孩子會投胎,到你們家來,那是掉福堆里了,不管像爸爸像媽媽,都是漂亮孩子!」張嬸子這話可是不拍馬屁,那是發自肺腹的。
韓冰看了玉嬰一眼,低下頭,眼皮都羞紅了,眼波流轉間,恍惚又是當年在銀屏上顛倒眾生的韓大美人兒。
月容從進了唐先生的院子,就出奇的安靜,連個笑容也不見了,一直板著臉,倒顯得更正常一些。
好像這院子裡有什麼把她拘住,讓她不敢造次。
「玉嬰胃口是真好。」張嬸子見玉嬰轉眼就吃空了眼前的小碟,不由得笑道。
「她多吃點是對的,要補補氣,也是元氣大傷。」唐先生之前給玉嬰把過一次脈,也沒開藥,只是隨心養養就成了。
「唐先生,你怎麼不早說這話,我娘總看著我,怕我撐著。」玉嬰氣鼓鼓地說。
「我是怕你吃成個胖子。」唐先生一句話,玉嬰直接就把筷子放下了。
「玉嬰胖點才好看,珠圓玉潤 的。」韓冰忙安慰她。
「不吃了。」玉嬰暗自較勁,自己好像是有點騰了,這些天說是養病,小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
「我知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人吶,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月容這孩子,福太薄了,就由著她去吧。」唐先生開口道。
張嬸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在唐先生這裡是不會再給治了,眼淚又掉了下來。
「去正規的醫院看看,讓住院就住院,讓回家就回家,你們做親人的,總不比醫生更懂她。」唐先生耐心地說。
「好,明天就送她去醫院。」張嬸子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都想過這個問題,送月容去精神病院,是張嬸子一直捨不得,現在必須要走這一步了,反倒釋然。
從唐先生處出來,月容還是不言不語的,也不知她剛聽懂了多少。
「月容,明天送你去看病,行不行?」張嬸子試探著問。
月容竟點了點頭。
「我哥真的不能回來了嗎?」月容看了看張嬸子,目光最後落在玉嬰身上。
「不能了。」宋玉橋正在開車,頭也不回地說。
「知道了。」月容轉頭看向窗外,陷入沉思,玉嬰總覺得她的眼睛似乎不如原來明亮了,蒙了一層什麼。
送張嬸子回到嚴偉光家,老羅已經忙了滿頭的汗,屋子裡比他們走時更亂了。
「把兩個孩子帶回去吧,張嬸子自己受不了。」玉嬰對宋玉橋說。
宋玉橋虎著臉,連哄帶嚇,把孩子們的衣服穿上。
老羅幫著張嬸子收拾屋子,月容大衣都沒脫,就坐在沙發上發呆。
玉嬰是真心想幫張嬸子,才把兩個孩子帶回來的,她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們要是再不聽話,就揍一頓,嚇一回。
可是沒想到孩子都是一個德性,離開父母身邊沒人撐腰,一個個跟個小可憐兒似的,說話聲音也小了,膽子也小了,溜邊靠牆,大氣都不敢出,瞧著也可憐。
這樣玉嬰就放心了,不至於讓孟巧蓮挨累。
秋月雖然已經穩過胎,可是養了這段時間,肚子氣兒吹地一般就鼓起來,行動也是笨笨的。
「我瞧著月兒這胎是女孩子,都說生女孩子要笨。」孟巧蓮跟徐大嘴嘀咕。
「娘,你說我笨,我可聽到了!」秋月正好端著一碗紅棗銀耳羹過來,氣鼓鼓跟孟巧蓮一斤鼻子。
「笨點有啥不好,再說就笨幾個月,生完了就聰明回去了。」孟巧蓮也學著秋月的樣子,把嬌撒回去,秋月沒撐住,笑出來。
「我倒不管是生啥,反正咱啥都有了,我是看這肚子嚇一,這怕不是兩個吧?」徐大嘴嘀咕的是這事兒。
「別說,這還真有科學依據,你們家有雙生的基因,生雙胞胎的機率就是高。」惠寶也端著碗走進來。
「還有這說法呢?我都不知道。看我這媳婦多厲害,什麼都懂!」徐大嘴誇張地說。
這段時間她似乎反省了自己一下,大概覺得做婆婆不大合格,所以處處跟孟巧蓮學。
可是她用力過猛了,學得不大自然 ,好在惠寶也不跟她計較,只是一說一笑就過去了。
「那要真是雙兒,就得多準備一套東西。」孟巧蓮想得遠,搬著手指又算起來。
「娘,早著呢。」秋月蠻不在乎地說。
「姑的鞋,姨的襪,我也得準備。」
玉嬰也來湊熱鬧。剛小四親手端了碗送過來,她沒接。想想唐先生的話,跟敲警鐘一樣,她要控制體重才是。
「你的更不急,哪有讓鞋等孩兒的,要孩兒等鞋才好。」孟巧蓮說道還挺多的。
「對了,明天送月容去醫院,去的人少不行吧?」徐大嘴提醒道。
「明天我跟春風開一輛車跟著,有什麼意外情況能幫幫手。」惠寶馬上說。
「唉,如果真是留住院了,也挺可憐的。」孟巧蓮到底心軟,事兒剛出時,咬牙切齒恨這些人,全都恨上了。
現在玉嬰沒事了,她又一一原諒。
這性格是沒辦法改變的,根深地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