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玉嬰說的話,孟巧蓮沒有反駁的能力,一家人浩浩蕩蕩開到齊四爺的店。
齊四的生意也向南方轉移了,留下來的店都屬於經典老店,招牌硬的,還有自己人打理。
他們對玉嬰一家都熟悉了,安排到樓上的包房,就開始走菜。
玉嬰坐在桌前,對著那個超前的抽油煙機直搖頭,齊四爺說這個他妹子給設計出來的,要說她不是穿越來的,玉嬰打死也不信。
玉嬰就是眼大肚子小,擼了幾個串,就撐得吃不下了。喊著要烤菜吃,正好是客人多的時候,服務員忙不過來,她就自己下樓去要。
剛出門,就見斜對面的包房門關上。
玉嬰只看了一個背影,就認出來了,進去的是劉錦秋。
不是玉嬰跟她過不去,非得認她的背影。是劉錦秋現在快成本市的標誌性人物了。
自從跟馮小彬結婚,二人比著漲體重,短短几年,馮小彬的體重在三百斤左右徘徊。劉錦秋也不甘示弱,漲到了一百八。
女人到一百八體重,走起路來都是地動山搖的,她又喜歡穿新鮮艷麗的服飾 ,行走出來就像一棵斑斕的聖誕樹。
玉嬰不以為意,現在跟馮家是井水不犯河水,雖然馮老師偶爾也在危險的邊緣試探,可是沒惹到宋家,玉嬰也懶得理她。
再說劉錦秋跟玉嬰已經完全劃清了界線,童年時的友誼早就不在了,她也沒什麼可惋惜的了。
玉嬰在樓下叫了一份烤茄子,又要了蘇子葉,加了一大盤生菜。
她回頭一眼看到櫃檯里的飲料,不用說,齊四的店,肯定優先推宋家的杏仁牛奶,所以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她要了兩聽就往樓上去。
不想端著大菜盤的服務員,上樓就拐,推門就進了劉錦秋的房間。
裡面的人措手不及,玉嬰本來是跟在後面的,也嚇了一跳。
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是馮老師的老公,馮小彬的姑父,他正彎腰在親劉錦秋身邊的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已經四歲了,是劉錦秋婚後幾個月就早產的。據說因為早產,所以先天不足,那孩子一直很瘦。
好像他那兩隻壯碩的父母把他的營養全給吸光了,沒有留下什麼,所以他病病秧秧一直沒有長起來,說句不好聽的話,像只小猴子。
可就在剛那一剎那,玉嬰好像明白了什麼。
馮小彬的姑父就是長得又瘦又小,像只大猴子,他平日裡都是貓著腰,一雙小眼睛精明又冷咧,不正眼看人。
可現在,那雙眼全在小小猴子身上,藏不住的愛意,把屋裡屋外的人,都弄得很尷尬。
服務員也沒解釋,轉身就退出來,把門關上。
他不知不覺跟玉嬰對上了眼神,沒有一句話,可是兩個人都懂了。
玉嬰突然覺得,劉錦秋真是把自己賣了,賣的還真是不值錢。
小時候那個拽著皮筋,嬉嬉哈哈,無憂無慮的少女,再也回不來了。
吃過飯回到家,孟巧蓮等人都沒進屋。東北的夏天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夜晚有風,外面比屋子裡涼快。
玉嬰進屋就見小燕子坐在桌邊發呆,不知在想什麼。現在她已經上高一,懂事多了,成績也很穩定。
「怎麼了?在想哪個帥哥呀?」玉嬰打趣她,小燕子也算是青春期,玉嬰跟個老母親似的,也要操心。
「玉嬰姐,有件事,我……」小燕子回過頭,眼圈紅紅的。
「怎麼了?」玉嬰臉上的笑容沒了,坐到小燕子的身邊,擔心的問。
「我舅媽好像生了很重的病。」
「誰說的?」玉嬰當時就覺得頭轟的一下。
「我猜的,你看我舅舅的信。」小燕子把信遞給玉嬰。
玉嬰匆匆看了一遍,王楠沒有直接說什麼,只是字裡行間透著悲傷。
玉嬰心底一沉,原來書中的林珊珊過世的時間更早,在玉嬰八歲時就已經因為煤氣中毒離開人世了,王楠再沒有娶妻,守著對愛妻的思念,一個人孤苦零仃過了大半生。
現在她能活到玉嬰17歲,還有了一個感情深厚的養女,已經實屬不易。
王楠是個很有擔當的男人,不到真是挺不住了,不會對小燕子說這些的。玉嬰想了想,下樓拿起電話。
王楠家的行蹤是保密的,這些年大家守口如瓶,都不說他們搬去了哪。
來信也都是老羅轉過來,早就撕了外面那層信封。電話號碼倒是有一個,只有玉嬰和老羅知道。
其實到了那邊,王楠並沒有找工作,依舊是自己在家做研究,有成果就發過來給宋玉橋。
宋玉橋一直給他開工資。
他們住在農村,全村只有一個電話,在村里唯一的小酒館裡。
玉嬰拔通電話,對方一聽說找王楠,很客氣,馬上讓人去喊,只是時間長了一些,因為還有幾分鐘的路。
聽到王楠的聲音,玉嬰的眼淚就忍不住了,王楠又疲憊又無力。
「阿爸,不行你們就搬回來吧,這裡人多,有事也有個照應。」玉嬰一邊說一邊流淚。
「我也有這個想法,你姆媽說什麼也不同意。」
「大西北太偏遠了,醫療條件也一般,你們回來,把彩虹交給我們,你還能帶著姆媽外出求醫。有時不一定非得聽她的就對呀,你是男人,你拿主意吧。」
「你說得對,我也想帶她出去再看看,萬一還能治呢。」王楠心活了。
「可以安排我三哥過去接你們,你把姆媽的工作做通就是了。」玉嬰只能這樣,現在知道什麼叫鞭開莫及了。
「玉嬰,誰的電話?」孟巧蓮進屋來取電筒,返身剛要走,見玉嬰臉色不好,停下來問了一句。
「娘,您有個心理準備,我姆媽身子不大好,讓我三哥接他們回來吧。」玉嬰說著,眼淚就撲簌簌掉下來。
「這麼嚴重,那快接回來吧。她也是心太細了,一直這麼熬著!」孟巧蓮過來摟著玉嬰,也抹起眼淚來。
「讓你拿個電筒,你是去上貨啊,還是去加工了……」徐大嘴一邊嚷一邊進屋,見狀也愣住了,「這娘倆怎麼還哭上了?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