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有那靠譜的找,我就不這麼折騰了,不是靠譜的都嫌我不靠譜嗎。」老三嘆口氣。
這大概是又想起簡瞳了。
人和人之間的距離,真不是錢能填平的。
原來瞧著老三熊貨,配不上簡瞳。後來老三的事業起來了,錢也賺了,怎麼瞧著,他更配不上簡瞳了。
愛情這題比什麼都難解。
「最近咋不見他張嬸過來?她那大嗓門不喊幾句,我都不習慣了。」計大年提起張嬸子,幾人都樂了。
「她呀!又出門了,聽說玲玲在大學處了一個男朋友,那倆口子不放心,跑過去相看一下。」
「這大老遠的,真能折騰。」
「怕啥?人家坐火車不花錢,去哪不一樣?」
「可不是,他張嬸這一步可是走對了,老羅是真不錯。」眾人感慨一番。這工夫月容已經吃完飯,過林珊珊那屋說話兒了。
所以他們敞開了說話。
玉嬰剛把自行車推出來,就見小五撒著歡追過來,他要給玉嬰姥姥家送餃子。
「要不我都送了吧,你回去跟她們玩。」小五說。
「不了,剛吃的有點撐,活動一下。」玉嬰沒同意。
哥倆個一起騎了一段,玉嬰就拐了個彎,二舅家住得近,她到了。
二舅家這邊的房子很破舊,胡同里的路都積了水,有的地方墊了爐灰,才能勉強通過。
玉嬰心疼秋月的自行車,只撿乾爽的地方走,繞了一會才到二舅家門口。
二舅住的是院心房,這房子還是費很大力氣弄來的,大集體哪有分房子的。
二舅正在訓兩個表弟,桌上放著柳條子,兩個小子苦著臉,聞著香味就站不住了。
「都給寫作業去!作業不寫完,誰也別給我吃!」二舅掀開飯盒先塞嘴裡一個,兩個小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給我二舅媽留點。」玉嬰不放心,又囑咐一句。
「看你把你二舅說成啥人了。」二舅氣哼哼把小飯盒塞到褥子下面去保暖。
玉嬰這就騎車回家交差去了。
眼看著到新華宿舍了,小五騎著自行車飛奔而至。他的路遠,可是騎的快,不像玉嬰斯文。
兄妹兩個剛要往胡同里拐,見一輛嶄新的越野車停在那裡。
就是玉嬰喜歡的車型。
這宿舍里還沒誰家能買得起車,看來傳言是真的,馮老師是衣錦還鄉。
胡同里一陣熱鬧,馮校長和小彬媽陪著馮老師和一個老頭子向外走,滿臉堆笑,客氣得不得了。
那小老頭兒個子很矮,比馮老師還矮了半頭,胖墩墩的,頭髮剪得很短,還是看到雪白的頭髮茬兒,瞧著得有六十多歲了。
也不知是聽不懂馮校長說話,還是不想理,彎腰向前走,理都不理他一句。
「看這破道兒,灰真大!過兩個月就好了,馬上動遷,明年就有樓房住。」馮校長擠出滿臉的褶子,好像這路不好,就是他對不起妹夫似的。
小四和玉嬰沒急著往裡面騎,停在胡同口看熱鬧。
那四人已經走到車前,馮老師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
「喲!妹子你可真厲害,還會開車!」小彬媽又扎扎呼呼地叫起來。
「我喜歡開,他就縱著我,在那邊還有幾輛車呢。」馮老師得意地說。
關車門時,突然從後視鏡看到了玉嬰,當時就不動了,一雙眼狠狠瞪過來。
玉嬰知道她恨自己,現在倒是膽大了,敢這麼直接,看來這個對手是有備而來。
有日子不見了,馮老師變化很大。
她沒有原來胖了,瘦得一張皮貼在臉上,看起來更凶。原本不大突出的鮑牙,直接就拱出來,側臉像個猿人。
朱主任說得很對,她化的是濃妝,還是老版的煙薰妝,青紫的眼圈,帶著深深的惡意。一張大嘴塗得腥紅,看著就是觸目驚心。
馮校長和小彬媽看出異樣,也看到了玉嬰。
不知跟馮老師他們小聲說了什麼,馮老師這才把車開走。
「剛那老頭子是馮老師啥人啊?公公?」朱主任不知從哪鑽出來,一句話問得,馮校長臉都綠了,一甩手扭頭就走。
「什麼公公,那是我們妹夫。」小彬媽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一句。
「我聽著叫什麼老公公,以為是……哈哈,是妹夫啊,長得有點著急哈。」
「什麼老公公,那叫老公!南方人都那麼叫!」小彬媽橫了朱主任一眼,扭扭搭搭回家去了。
鄰居們撿著笑了,可是不敢太放肆,家裡多少有個把孩子在馮校長的手下,怕給穿小鞋,不能得罪狠了。
玉嬰他們看完戲,才大大方方推著自行車進院。
正好徐大嘴也跟著走進來。
「孩子睡了?」孟巧蓮問。
「睡了,媳婦也吃完了,在炕上歪著呢,我就跑過來。」
「我給你熱熱,剛急忙吃一口也沒吃好,你上炕去跟他們一桌,再喝一口。」孟巧蓮把徐大嘴推上炕。
計大年默默給她倒上一杯,徐大嘴也沒推託,端起來抿一口,這酒辣辣的,她眼眶濕了。
「我姥說了,餃子太淡。」小五帶回反饋意見。
大家嘻嘻哈哈,沒人在意,玉嬰姥姥要是不挑毛病,那就不是她了。
「我姥說姨姥來信了,過段時間回國,讓她和姥爺過去住一段時間。」
「好啊,出去散散心。」孟巧蓮對這個倒是很支持。
「老三你那,帳都整明白了,要是小姨回來了查你,看你怎麼交差。」宋玉橋提醒道。
「小姨才不查我呢,她懶得管這點小錢兒,她在國外賺多少,你都猜不著。」老三嘿嘿一笑。
向陽炒貨廠是獨立的,老三全權負責,宋玉橋沒權管,只能看著老三折騰。
老三花錢有點狠,家裡人都看出來了,可是又管不了。
「哥,我的車快提回來了。比你那輛漂亮。」老三得意洋洋地說。
玉嬰瞧宋老蔫兒的臉色不好看,忙過來給他把酒滿上。
「唉。」宋老蔫兒嘆口氣。
生意上的事他不懂,宋玉橋都管不了,他更管不了了。
只是這老三花錢太沖,他看著難受,就說這衣服吧,一件新的穿不上幾天就不穿了。
「老三,我聽你春風哥說,你一個褲頭都要三塊錢,你行啊。」計大年替宋老蔫兒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