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寶一一安排好,這才跳上車。
原來開車的是她。
「喲,你還會開車呀。」孟巧蓮嚇了一跳。
「別怕,我開的好著呢。」惠寶掛檔往前走,現在路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她不敢快開。
到姨姥家用了半個小時,把車停下來,車上的人才鬆口氣。
計春風拎著兩個包站在方家的院外,突然就自卑了。
原來也有了一些優越感,現在瞬間 打回原形,惠寶瞧不起他,原是有資本的。他就是一個鄉下的窮小子。
保姆跑著來開門,惠寶先把他們按排到樓上住下。
「我去找個招待所吧。」計春風小聲說。
「這麼多房間不夠你睡的?去什麼招待所?」惠寶轉頭斥道,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把計春風說得臉更紅了。
他們剛收拾好下樓,就聽外面有動靜,原來是張秘書開車送方老太太和怡蘭回來。他們是去了醫院。
「二姨,怎麼樣了?」孟巧蓮見二姨姥瘦得一把骨頭,比去那邊串門時減了有十斤,頭髮都雪白雪白的了,不由得心疼。
「能怎麼樣,人呀,都是命。你來可是太好了,我這裡有點撐不住了。」二姨姥說著坐下來。
怡蘭顯然是哭過了,眼睛腫得不像樣,跟他們打個招呼就上樓去了。
張秘書看著她的背影憂心忡忡,看得出來,這一對感情發展的應該是不錯。
玉嬰乖巧地坐在她們身邊,也不多說話。聽二姨姥把姨姥爺回來住院發生的事,絮絮叨叨講給孟巧蓮聽。
「玉嬰你過來。」惠寶心疼她,不讓她在這裡立規矩,叫到餐廳,給她找吃的。
「老三那邊情況都很好吧?我看匯報的還不錯。」
「好著呢,過完年都復工了,銷售也一直不低。」玉嬰吃著布丁,細聲細氣兒把知道的情況講了一遍。
惠寶也不知聽沒聽,人已經走神了。
玉嬰知道她心裡難受,就專心吃東西。
惠寶半天回過神,也忘了剛問的是什麼,抹了一把淚,往客廳去了。
計春風正好從樓上下來。剛他在房間裡折騰半天,換了一身Z中裝。
他平時穿衣服很馬虎,都是徐大嘴給治辦的,有點村氣。
這次來只穿了一件米色夾克,現在自己都瞧不過去了,所以在包里翻半天,才找這麼一件出來,這還是秋月給他和宋玉橋一人買的一件。
宋玉橋總穿著,他一次沒上身,說這衣服板得人難受。
現在穿了,還是彆扭,可是整個人卻提升了許多。
剛方老太太沒理會他,現在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這是跟我大兒子合夥做生意的,二姨你不認得了?」孟巧蓮知道上次方老太太去住了兩天,這些人也認不全。
「認得,他爸媽那兩人都很好,都愛說笑,是他家吧?」
「對,二姨記性真好。」孟巧蓮笑道。
「這是不放心,陪你們娘倆個來的?」方老太太點點頭,這是有心了。
「玉橋出門了,他跟玉橋最好,所以帶了他來。他妹子還是我家的兒媳婦呢,二姨忘了?」孟巧蓮又提醒。
「這個可忘了,那孩子真是愛死人了,長得又好,性情又好,我只奇怪,他們倆個怎麼生出來了。現在看這兒子也是好樣的,就知道,原本是有內秀。」方老太太跟孟巧蓮說幾句話,心情轉好一些。
這工夫方家兩個兒子並兒媳趕了過來。見孟巧蓮她們在,愣了一下,頗有不悅之色。
「有些事要準備一下了,話說著不好聽,可是實情。」方成均愁眉苦臉的說。
「就是,很多事,不先準備,到時手忙腳亂的,又給方家丟臉。」現在唐佩佩說話的口氣很硬,大有要做方家女主人的架勢。
這是老爺子還沒死,就不把方老太太放在眼中了。
「小張已經準備了。」方老太太不動聲色地說。
「小張?他一個外人,準備的能穩妥嗎?」郭小美一聽這話,馬上懟過來。
「誰說他是外人了,他雖然跟爸爸時間不久,可是辦事最牢靠的。」惠寶見小張一低頭,往外面走,當時就發火了。
「我說妹妹,這一段時間你也沒在,有些事你不知道,還是不要多嘴的好。」唐佩佩教育惠寶。
玉嬰萬沒想到,方家的內部矛盾都白熱化了,怪不得姨姥跟著玉嬰姥姥哭,這是沒辦法了。
「小姨,現在是民國幾年?」玉嬰突然揚頭問惠寶。
惠寶一愣,「現在是1982年呀。」
「噢 ,我還當是舊社會呢,女孩子在家裡說話的權利都沒有,現在不是解放了嗎?」玉嬰這句話,把唐佩佩氣得臉都綠了。
「你閉嘴,怎麼大人說話小孩子總插話,沒人教你規矩嗎?」
「又來了,我們家的規矩大著呢,當著老人的面大呼小叫的,梁靜茹給你的勇氣嗎?」
「梁靜茹是誰?」唐佩佩呆住了。
玉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時電話鈴響起,小張過來搶在方成均前接起電話。
「您好,是,知道了,馬上!」
他訓練有素,多一次廢話都沒有。
「阿姨,方老剛聽說您娘家來人了,讓帶過去見一面。」
方老太太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走吧,你姨夫想見你。」
張秘書跑步出去準備車。方成均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這是鬧的哪出。
「我爸要見他們幹嘛?」方成均小聲嘀咕道。
「哼,到那你就知道了。噢 對了,你爸爸說不讓你們去了,他看著生氣 。」方老太太恨恨地帶著孟巧蓮娘倆去了醫院。
只有幾個月不見,方老爺子已經瘦成皮包骨,人都脫相了。
玉嬰看著他有些害怕,向孟巧蓮的懷裡鑽去。
「姨夫,好好養。」孟巧蓮善良,見人病這樣,當時就忍不住落淚了。
「巧蓮啊,不是很病都能養好的。你們能來,我高興。」方老爺子說著看了看方老太太,招了招手。
方老太太不知道他要幹嘛,急忙過來。
「你娘家人來了,我把你交給她們,讓她們護你周全。」「我自己生的孽子,有什麼罪我受著,不用連累別人。」方老太太說著拉下手帕,捂著嘴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