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嘴那是有眼力見兒的，也不問了，直接抱了一大包衣服過來。
玲玲十五歲，隨了爸爸的基因，已經快一米六了，個子在同齡人中並不算矮。
秋月現在已經一米六五，中間那一段長得飛快，整浪費了兩季的衣服。
徐大嘴是謙虛的說，八成新的衣服，其實都是簇新的，有的還沒上過身。
尤其是其中的一條牛仔褲和一件大毛衣，那就是嶄新的。
老羅雖然對玲玲很好，可是一個大男人哪裡懂得小女孩子喜歡什麼，買來的衣服不止不合身，樣式也很土氣。
玲玲從來沒穿過牛仔褲，迫不及待試了一下。
人靠衣裝，這一打扮，水水靈靈一個小丫頭，自己瞧著都美。
「這頭髮弄得，我看看。」張嬸子把玲玲按到板凳上，扒了一下頭髮，有白色的小齊子。說來也是沒媽的孩子可憐，張嬸子嘆口氣。
本來她是看玲玲的頭髮梳得亂，頭髮油膩，沒想到都長寄生蟲了。
「小四那有現成的熱水，我這有66粉，給孩子洗下頭吧。」孟巧蓮忙下炕取東西，這都是現成的，那年代治虱子都有一套土招兒。
玲玲因為這個也被同學笑過，乖乖讓張嬸子洗了。張嬸子給她洗好頭，又用干毛巾細細擦乾。
「我來！」惠寶拿著吹風機過來，玲玲還沒受過這待遇 ，吹得脖子發癢，咯咯笑起來。
把玲玲收拾乾淨，整個人都清爽了。玲玲也不傻，在姥姥家什麼待遇，她自己會比較。那些姨也只是用嘴忽悠她，哪有一個認真替她著想的。
就說洗頭吧，五姨總嫌她髒，可沒帶她洗過一次澡。
又說她穿的土氣，可從沒給她買件衣服。
有次拿件穿舊的衣服說要給她，她偷著盼了很久，回頭五姨就把衣服給了大姨家的女兒，讓她空歡喜一場。
現在跟做著夢似的，新衣服也有了，人也收拾漂亮了，怎麼能不高興？
晚上吃飯，玲玲坐在玉嬰和張嬸子中間，張嬸子不停給她布菜。
「謝謝阿姨，我吃不下這麼多。嘻嘻，小四做飯真好吃！」玲玲比小四小五大，都是年齡相仿的孩子，一下午就混熟悉了，也跟著他們小四小五的亂叫。
小四小五也不鬧，當成小姐姐看待。
這邊吃得熱鬧，就更顯得隔壁屋子冷清。
自從張嬸子和嚴偉光鬧僵，嚴偉光就不過來吃飯了，也算有志氣，讓保姆自己做著吃。
保姆沒想到把張嬸子給弄走，自己多挨了許多累。
先說兩個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就夠累人的，現在又多了一份做飯的活計，抱怨個不停。
嚴偉光無奈之下，給她多加了50元。
按說這錢也不少了，可是保姆貪心，還是滿心不樂意。
今天嚴偉光回來的晚，她還沒倒出空做飯。聞著隔壁的香味陣陣傳來，肚子叫得跟打鼓似的。
越想越氣，正好月容睡了一下午，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我餓了，要吃飯。」
這也是張嬸子給慣的，月容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來不用等的。
可現在大不一樣了，保姆哪裡慣著她，又欺負她說不清楚，直接就懟回去，「吃就知道吃！你咋不撐死？」
月容被她說得一愣，扁扁嘴想哭，沒想到孩子先哭了。
這雙胞胎有趣，要哭兩個一起哭，這屋子裡一下就熱鬧了。
月容伸手抱過一個，保姆哄著另一個，氣還沒撒出來，嘴裡夾槍帶棒的罵著。
月容雖然不太明白，可是心裡也覺得委屈，抹了一把眼淚。
「這一天天把你狂的，你還哭！哭什麼？要哭就哭給你男人看！再跟我弄這損色，我掐死你！」保姆看她更生氣了，把孩子往她身邊一扔，轉身出去打算做飯。
那孩子剛止了哭聲，被她放下，馬上又哭起來。月容忙放下懷裡的孩子，把炕上的抱起來，不想剛放下這個又哭了。
月容手忙腳亂，叫保姆過來幫忙。
保姆只裝聽不到，把爐火捅起來，開始準備晚飯。
中午剩下的不多，蒸饅頭太麻煩，她就想煮麵。
可是拎過面袋子，扣了半天也沒倒出一小盆面來，不夠用。
「這日子沒得過了！」保姆越想越氣，咣一下把盆扔在地上。
裡面的麵粉灑了一地。
她越想越煩，也沒了做飯的心思。外面天已經黑了，出去買估計商店都已經關門。她猶豫一下，就有了主意。
隔壁已經擺桌吃飯了，廚房也沒人在意，不如進去順點吃的過來，總比自己做省事。
現在這裡她把盆又撿起來，溜出門，看廚房的燈已經熄了，就知道全進大屋吃飯呢。
保姆打開門，悄悄鑽進去，廚房的窗玻璃透進微弱的光，她借著那點兒亮摸到鍋邊，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鍋湯。她也顧不上許多，反正小四做的都好吃，她盛了一盆湯。
又往柜子里摸，想找點乾糧，可是手裡的湯盆太重了，一個不留心，滑落下來，摔得叮叮噹噹響，湯灑了一地。
屋裡聽到動靜，小四一邊問是誰一邊走出來，直接拉了燈繩。
保姆這個尷尬，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這怎麼做上賊了？偷什麼來了？」徐大嘴早看不上這保姆了，就她挑事兒，不然張嬸子和嚴偉光也不至於這麼僵。
「我，那個，也沒有……」保姆紅著臉，一低頭就向外跑。
不想地上的湯里有乾貨，她一腳踩在蘑菇上，直接一個嘴啃泥，人就撂到地上。
這下摔得實在。
屋子裡人都在看熱鬧，見狀鬨笑起來。
保姆狼狽不堪，手腳並用爬出去。
正好嚴偉光進院，見她從那屋出來，很奇怪。
「這活兒我不幹了，給多少錢都不幹了！」保姆丟臉丟大發了，哭著往外跑。
嚴偉光不明就理，怒氣沖衝過來算帳。
「怎麼我不在家看著還不行了？這把保姆給欺負走了，月容和孩子怎麼辦？你只顧著自己嫁得好，女兒都不要了？」
張嬸子在屋裡想出去，被孟巧蓮按回去，跟他對罵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