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給你帶個稀客來!」宋玉橋闖進門來,身上還帶著雪花,外面又飄雪了。
「什麼稀客?」孟巧蓮吃了一驚,她隱隱看到門口有人,可是看不清。
「娘,這不是下著雪了,我再帶個雪兒來。」
多少年後,玉嬰也忘不了二哥走進門時的樣子。
老二真是脫胎換骨了。他身姿比挺,滿臉的自信。身穿一件黑色的雙排扣呢大衣,腰間松松一根腰帶。眉眼間流光溢彩,讓人不敢直視。
他身邊站著的是王小雪。同樣是黑色的呢大衣,大翻領,掐腰,下擺蓬出,是小黑裙的經典款。
最俏皮的是,她頭上戴了一頂貝雷帽,讓她本來很端莊的面孔,帶了幾分靈動。
「阿姨,還記得我嗎?」王小雪上前一步,甜甜叫道。
「小雪!老二!」孟巧蓮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只在夢裡想兒子,白天都不敢想,怕受不了煎熬。現在人就活生生的面前,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二哥二哥!」玉嬰也飛奔過來,抱著老二的腿一個勁跳。
老二俯身抱起玉嬰,一手摟著孟巧蓮,眼淚也忍不住了。
「喲,這是老二?我怎麼都不敢認了?上次看電影裡,都說是他,我只不信。現在活人在這兒了,好像也有那麼一點像。」玉嬰姥姥眯著眼睛說。
方老太太也聽說宋家有個兒子當電影演員去了,也沒當回事,現在這麼光芒萬丈站出來,真讓人不由得感慨萬千,這一家的孩子真是養得好呀。
再看王小雪,這模樣這作派,真是出類拔萃。
雖然老二輩份低,可是回來的也算是客,就讓在上座了,跟長輩一桌。
老二見過世面,早不似原來那個羞澀拘謹,大大方方跟方老爺子碰了杯,抿了一口笑道,「姨姥爺莫怪,我們這行要保護嗓子,不許喝酒的。」
王小雪坐在他和孟巧蓮中間,小鳥依人,也不多話。
「三妹,要說之前我是羨慕你,現在我可是嫉妒了。」方老太太推了玉嬰姥姥一把,笑著從腕上取下一隻鐲子,遞到王小雪面前,「這是姨姥姥的見面禮,拿著吧。」
孟巧蓮可是嚇一跳,忙替小雪攔下,「這怎麼又送呀,二姨你這有多少鐲子夠送的?」
「你二姨的鐲子多了,讓她送!送光了我再給她買,又不是給你的,你攔什麼。這哪門子規矩,怎麼長輩送禮物還敢不收的?」方老爺子做出生氣的樣子,孟巧蓮不敢再出手了。
小雪只好接過鐲子道了謝。
「在家能住幾天呀?」孟巧蓮小聲問。
「這剛進屋你就問幾時走?」徐大嘴笑她。
「我這不是怕沒幾天嗎,唉,孩子們都忙。」孟巧蓮可憐兮兮地說。
「娘,一共就三天,我們在省城取外景,很快就要返回去了,等過年時我們回來多陪您住上幾天。」老二一直拉著孟巧蓮的手不鬆開。
「行,娘不留你們,拍戲是正事。」孟巧蓮抹了一把淚。
這時林珊珊抱著彩虹過來,她聽說老二回來了,急得不行,只是彩虹剛睡醒,怕抱過來再受了寒。
「噫?這是誰?」老二還不知道彩虹的來歷,見林珊珊抱個孩子過來,很是驚詫。
大家都沒想到這件事,被他一問都愣住了。
「這是老七的孩子,他們家嫌棄是女孩子不要了,給嚴偉光扔過來。他也不要,你王嬸就收養了。」孟巧蓮只好解釋了一下彩虹的事,沒提嚴秀秀,可是老二還是懂了。
「都說誰養的孩子像誰,我看這孩子更像王嬸了呢。」老二情商高了很多,一句話把大家都說得釋然了。
看來他已經不在乎那段往事了,他都能放下,別人為什麼還放不下呢。
宋玉橋送了弟弟回家,就跑去接宋老蔫兒回來,聽說兒子回來了,他跑得比誰都快。
可是這男人的感情藏得太深,也不會表達,見到人也只是紅著臉說了一句,「回來了?」
「老蔫兒不是姨夫說你,有話就說出來,憋著不行啊。你要跟你兒子說,你想他了。」方老爺子忙點撥他。
「他呀,學不會。」孟巧蓮嬌嗔地看了宋老蔫兒一眼。
宋老蔫兒點點頭,坐在她的身邊,這樣就離兒子近一點。
一件一件的喜事,把大院弄得熱火朝天的。鄰居聽說老二回來了,還帶來一個女明星女朋友,都跑來想看看。
大人孩子來了一茬兒又一茬兒。
這東北人脾氣直,會說話的占小數。
「這老二出息得!打小我就看出來了,就是個機靈孩子。都說他考不上大學,我就琢磨,怎麼也能混個臨時工吧,誰知道現在當明星了。」
「哈哈,他爬我家果樹偷果子的時候,我還說這小兔崽子不學好呢,你看現在!」
「這不是堵我家煙筒的時候了,讓我追著打。他爹把皮帶都抽斷了。」
「還好沒抽臉上,這臉可是太精貴了,多好看。」
「那時候差點讓嚴秀秀給誤了……」
這一句,當時屋子裡就安靜了。
孟巧蓮正端著盤子給客人送花生瓜子,聽到這一句,嚇得盤子都扔到地上。
屋子裡人擠的,站滿了,盤子掉下來沒摔碎,轉了幾圈停下來。
有人摸著撿起來,沒人敢說話了。
「老二這點光榮歷史,我可是都知道了。等我慢慢審你,還有什麼?」王小雪突然輕輕一笑,嗔道。
孟巧蓮的心一下就提了上來,這是要惹禍呀。
「我不是都給你交底了?原本也沒瞞你什麼。」老二倒坦蕩。
「你還敢說!堵煙筒的事你說了嗎?你個大騙子!」小雪一句話,滿屋人都笑了。
孟巧蓮懸著的心才放下,原來說的是這個。
她找個機會偷著問老二,「嚴秀秀的事,小雪是知道的?」
「知道,我都跟她講了。」
「她不介意嗎?」
「她說我憨得可愛,還說那樣的女孩子配不上我,還得是她才行。」
「嘖。」孟巧蓮聽得心裡這個舒服,看看人家小雪,老二是真有福氣呀。
鄰居出去都夸小雪,這女孩子不得了,人聰明,又知道在人前給男人留臉兒。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賢惠勁兒就隨了婆婆孟巧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