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一邊跳格,一邊向他們接近,聽他們怎麼說。
「瓜子啊?送回糧庫幹嘛,便宜點賣給我得了唄,我看看成色。」劉瘸子說著上前一步,把住三輪車,伸手去抓麻袋口。
「別亂動,好容易打的包裝,弄散了怎麼算!」嚴有實急忙把他的手推開。
「這有啥難的,一麻袋瓜子,你看你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以為裡面是金條呢。」劉瘸子嬉皮笑臉的說。
「你誰呀?我也不認識你,一邊去!」盧旺香跟嚴有實又抬了一個麻袋出來,向車上一扔,累得滿臉上汗,腿有些打顫,聲音也是顫的。
「你們家這是有什麼怕看的?」劉瘸子嘿嘿一笑,又往麻袋上摸。
麻袋片子織的鬆散,裡面裝什麼東西,還真是一摸就知道,確是瓜子。
劉瘸子就覺得沒意思了,抽身想回去。
嚴有實兩口子又抬了三袋出來,原來鼓鼓的車輪,已經癟了一大半。他們也在鎖門準備離開了。
玉嬰可急了,正好身邊有個小工拿著一把尖泥抹子在練手,她過去一把搶到手裡。
她三步兩步衝到車上,抬手就往麻袋上扎。可惜她的力氣太小了,只把麻袋扎了一個小口,瓜子嘩啦一下的流出來。
眾人都驚呆了,不知道玉嬰想做什麼。
玉嬰拿著尖泥抹子還想再繼續扎,被盧旺香一把搶過去,一掌推過去,把玉嬰差點打飛,從車上跌落到地上,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墩兒。
「老宋家的小崽子欺人太甚了!你們評評理,這把我們家瓜子都弄灑了,有沒有人管了?」嚴有實氣得上竄下跳,把看熱鬧的人都召過來。
宋玉橋和孟巧蓮聽著聲音不對,忙跑過來看。
他們也不明白玉嬰這是想做什麼。
「他們偷東西了!」玉嬰爬起身,往車前沖。
「她瘋了!我們自家的瓜子,偷什麼偷?」盧旺香氣得抓起一把瓜子往玉嬰臉上揚。
玉嬰躲避不及,被打得生疼,忙抬手揉眼睛。
孟巧蓮見女兒被打,急忙上前摟到懷裡。好在嚴家的瓜子質量也不好,都是輕飄飄的殼子,疼一下就過去了。
「你說你們老宋家,是不是把我們家給吃得死死的?你們說我們偷了,我們就偷了?這瓜子上還寫著名字?怎麼就看得出來是你家的還是我家的?」嚴有實可下逮著機會了,可著勁兒叫冤。
玉嬰還真不信邪了,瓜子下面一定有東西。
「哥,瓜子裡有東西,給我挖出來!」玉嬰抬手一指。
宋玉橋雖然不知道玉嬰的話有幾分把握,可一向聽妹子的,一步跳上三輪車,徒手一撕,麻袋的口子裂開來,瓜子如黑色瀑布,嘩啦啦流下去,淌得車上地上都是。
麻袋裡除了瓜子什麼也沒有。
「這大家都看好了,一麻袋是100斤,老宋家給我禍害的,賠錢!」嚴有實好像就等著這招兒呢,伸出手來。
看熱鬧的可沉不住氣了,七嘴八舌說起來。
「這小孩子辦事不靠譜。」
「可不是,都說老宋家閨女聰明,我可沒看出來。」
「老嚴家再傻,也不能偷了東西公開往出拉吧?」
宋玉橋見麻袋裡全部是瓜子,也有點懵,看了玉嬰一眼,等她示下。
「哥,再開一袋!」玉嬰抬起胖乎乎的小手一指。
孟巧蓮伸手把她的手拉住,攥到手心裡。
「玉橋,別鬧了,給他們一百斤瓜子錢,走!」孟巧蓮感覺玉嬰有點胡鬧,心裡沒底兒了。
「娘,為什麼給他錢,他偷我們家東西了!」玉嬰一甩手,孟巧蓮對她的信任度完全比不過宋玉橋,總在關鍵時刻倒戈。
宋玉橋看了看玉嬰,一狠心,又是一泥抹子下去。
嘩啦。
又是黑色的瓜子流出來,這一袋比上一袋的成色好些,黑亮黑亮的。
「大家看好了,二百斤了!」嚴有實抱著肩膀,得意洋洋的說。
「多大仇啊?讓人家走吧。」張大頭擠出人群,說了一句公道話。
眾人紛紛附和。
現在宋玉橋是有點下不來台了,兩個麻袋毀在他的手裡,除了瓜子什麼也沒有,他看向玉嬰。
「哥,繼續嘛。」玉嬰甜甜一笑。
宋玉橋舉起泥抹子,張大頭伸手一把攔住。
「行了,別讓人看笑話了。那邊要下料了,你去看看,孟總不在,不是得你作主嗎?」張大頭向工地一指。
又一份混凝土拌出來了,要往下灌。水泥凝固是有時間限制的,宋玉橋一急之下,從車上跳了下來。
「別走啊!我等著你把這幾袋都戳破,一起給我結帳,我還省得跑腿了!」嚴有實過來拖住他,不想放人。
「那你等下,我馬上回來。」宋玉橋急著看混凝土,想甩開他。
「你說讓我等我就等?給錢!」嚴有實死拖著宋玉橋不讓他走。
「行了,當家人,先把這幾袋拉走吧,一會糧庫下班了,他宋家也跑不掉,還怕他不給錢?」盧旺香難得說句好聽的,嚴有實罵罵咧另一個鬆開手。
「嚴嬸子,你真好。」玉嬰對她輕輕一笑。
孟巧蓮忙扯了她一下,這孩子有點寵壞了,沒輕沒重的。
「可是你們家偷了我們東西,就這麼走,不好吧?」玉嬰可沒想放他們走,伸出小手把車轅攀住。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嚴有實見玉嬰不依不饒,急了,過來就要推她。
不想宋玉橋突然回身,衝過來,護住玉嬰。
「我改主意了,這幾袋瓜子我都賠了,來驗貨吧。」宋玉橋說完就把上面的兩個麻袋拎起來推下車去。
本來那兩個袋子裡的東西空了一半還多,沒有多重,一揚就下去了。
「玉橋,你又搗亂什麼?玉嬰是孩子,有些事不要聽她的!」孟巧蓮眼看著兩個孩子惹禍,只覺得血壓上升,有點站不穩。
這要是搜不出東西來,可是讓嚴家啪啪打臉,孟巧蓮怕了。那嚴家倆口子是好惹的嗎。
「娘,你別管了,這件事不是玉嬰的問題。」宋玉橋冷冷一笑,舉起泥抹子,向下用力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