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包庇玉嬰

  玉嬰跟在馮老師身後,走向走廊盡頭。

  這是高間,房間足有二十多平米,中間放著一張病床,窗明几淨,空氣清新,一看就是剛剛開窗通風。

  馮老師走進門,一個白髮婦人就迎過來。

  她六十多歲的樣子,頭髮應該是染過的,黑得有點恐怖,剪的是齊耳短髮,整齊乾淨。皮膚白晰,狀態比同齡人要好得多,幾乎沒有多少皺紋,一看就是精於保養。

  金絲邊眼鏡後的那雙眼十分犀利,高挺的鼻樑,鼻子有點尖,嘴唇很薄,帶著幾分挑剔和刻薄。

  「您好,我是陸逍遙的班主任,我姓馮……」

  「我是駱女士,我姓駱。馮老師,我把陸逍遙送到學校時,就已經提出我們的要求了。受什麼教育是其次,一定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這是最基本的。他的事,你要怎麼給我解釋?一個學校對學生的管理就疏忽到可以放任了嗎?」駱女士這口才可不一般,馮老師臉上的汗都下來了,沒有還口的餘地,只能唯唯諾諾道歉個不停。

  玉嬰從她的身後鑽過去,伸頭看了一眼病床。

  病床很大,陸逍遙躺在上面,顯得又瘦又小,此時的他就是一個無助的八歲孩子。

  可能是吐得太多了,他的臉快速消瘦下去,白得像張紙。他的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讓人心生憐意。

  玉嬰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他此時一定很想媽媽吧?這感覺玉嬰是懂得,在孤兒院時,每次她生病,都格外想媽媽,想像自己的媽媽長什麼樣,做夢都想她來抱抱自己。

  現在她真想把孟巧蓮分一半給陸逍遙。

  這孩子太缺愛了……

  「你幹什麼呢?你過來!」駱女士發現玉嬰走到床前,厲聲叫道,那感覺就像玉嬰是個大盜,在接近世界上最寶貴的珍寶,被抓了現形。

  「奶奶……」

  「不要叫我奶奶!」駱女士冷冷打斷玉嬰的話,轉向馮老師,「就是這個同學嗎?」

  「對,就是她,家裡開個食品店,無證經營,弄些不知哪來的小食品,坑害學生。我原來就看不上她了,只是學校沒有權利過多干預,沒辦法啊。」馮老師正好把一肚子怨氣發泄出來。

  駱女士看著玉嬰,滿眼的嫌棄。

  「我希望陸逍遙不要跟這樣的同學在一起學習,會影響到他的。」駱女士沉吟了一下說。

  「好,我會跟校長說,把她調到別的班去的。」馮老師看了玉嬰一眼,幸災樂禍的眼神都藏不住了。

  「對不起。」玉嬰還是要道歉的,「我不知道他不能吃蘿蔔……」

  「你不要解釋了,現在馬上離開。以後離他遠點,不要靠近半步!」

  駱女士把玉嬰叫來,只是想羞辱一下,玉嬰的眼中湧上淚來,她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掉下來。

  馮老師開心得都要笑出來了,嘴角一直在抽搐。

  「奶奶。」病床那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逍遙!你醒了?」駱女士幾步衝過去。

  「不怪她,是我自己要吃的,我求她帶到學校來的。」陸逍遙似乎聽到剛的對話了,吃力的說。

  「陸逍遙同學,你不要好心去幫別人,是她主動給你的,你為什麼要認?」馮老師一聽他這麼說,慌了,忙給他提詞。

  「不是她主動給我的,是我要的。我沒吃過這東西,看到別的同學拿,覺得好奇。我商量好久她才答應的。」陸逍遙看了看祖母,繼續說,「奶奶,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哦,我懂了。」駱女士直起身來,她懂了,陸逍遙從小到大都是那麼個淡漠性格,不會欠別人情,也不會給別人施恩,他犯不著去替個小女孩開脫。

  駱女士轉向玉嬰,清了一下嗓子,「咳,小同學,誤會你了,這件事不怪你。只是以後他要什麼也不要給他了。」

  這態度急轉直下,雖然沒有對玉嬰有多親切,可明明就是不追究,還在認錯的意思。

  馮老師有點受不了了。

  「這陸逍遙都住院了,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過呀?我帶她回去了,學校的處份還是維持原來的決定吧。」馮老師感覺駱女士的道歉有被脅迫的意味,就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大概意思就是你哄著孫子昧良心說話,我懂得,後面的事我繼續幫你報仇。

  「奶奶!」陸逍遙聽到這裡,一下坐起身,可是他太虛弱了,眼前一黑,竟撲到枕頭上。

  「逍遙!別嚇奶奶!」駱女士慌了,一把抱起他。玉嬰撒腿就往走廊跑,邊跑邊喊,「護士!護士!」

  兩個護士跑進來,在陸逍遙的臉上扣了氧氣罩,讓他平靜一些。

  「患者太虛弱了,不要讓他說話。」

  陸逍遙抬手扯下氧氣罩,喘著粗氣說,「處分,不行……」

  「懂!奶奶懂!這件事就算了,沒有處分!」駱女士已經淚眼盈盈,忙不迭的點頭,讓他放心。

  馮老師不死心,眼珠一轉,想先回學校,把事兒辦了再說。

  陸逍遙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伸手向她的背影一指。

  「你回來!這個小同學的處分要取消,這件事就算了。你若是辦不好,我去教委告你!」駱女士追過來,馮老師嚇得連連點頭。

  這事她越想越晦氣,此時留下也無益,看一眼玉嬰,一跺腳就走了。

  玉嬰一直在關注陸逍遙的情況,見他呼吸平穩了,才鬆口氣。

  一回頭,馮老師不見了,她忙追出來。

  走廊也沒有。

  玉嬰一口氣追到一樓,突然明白了,馮老師是故意丟下她的。

  也可能她早有預謀,所以沒帶玉嬰坐公交車。

  玉嬰站在第一醫院門口,看著人來人往,有點懵,她要怎麼回家呢?

  鋪子裡還沒有電話,宋老蔫兒車間的電話她也不知道,看來只能自己想辦法回家了。

  從剛騎自行車過來的路程看,這條路不近,要走上一個小時。

  她對來的那條路,記憶並不清晰,想走回去也不太容易。

  坐公交車呢,又不知要坐哪路。站牌是一塊鐵片上面寫的字,早就磨損了,根本看不清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