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提錢的事,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宋家提錢的事,誰敢不站著聽?
那可是市裡的首富,家裡富成什麼樣,沒人敢去揣測。
就感覺全城的人都加一起,都沒他家有錢。
還有就是宋家的大方是有目才睹的,今天的事,不管怎麼說,王大丫被打,那就是上了理兒,要不要借這事,敲宋家一槓……
老王頭兒的內心戲十分豐富,眼珠子亂轉,心神不寧。
玉嬰看他不說話,就知道這是有想主意呢,心活了。
她剛想趁熱打鐵,不想從後面衝出一個楞頭青,就是大王。
他現在跟剛才還不一樣,現在是帶兄弟來的,不能塌了排面。見眾人都攻到窗下了,老王頭兒又跟一個小姑娘磨磨跡跡,就有點忍無可忍。
這些年了,他這個老丈人什麼樣,他心裡沒數?
又奸又滑的東西,弄不好就把大家都賣了。
想到這裡,他回頭四下看了看,院子裡有杜家的煤倉子,上面整整齊齊碼著劈好的木柴,這是燒大鍋和炕時引火用的,上面蓋著破塑料布,靠邊兒露出一點油氈紙。
這東西裡面帶著瀝青,引火最好用的,一點就著。
大王過去扯出一大塊,用打火機點燃了,喊著讓開就衝到窗下。
眾人都聚精會神聽老王頭兒和玉嬰說話,沒提防身邊有人過來,還帶著熊熊大火,都驚呼著紛紛讓開。
這時窗子中間最大的玻璃已經被砸碎,雙層玻璃都破了,風呼呼往屋子裡灌,杜傑站在炕上,手裡拿著一根小孩胳膊粗的擀麵杖,誰往前沖就戳誰。
大王手疾眼快,直接就把著火的油氈從窗子扔進去。
杜傑到底是女孩子,又是突發事情,沒回過神,向後一躲,油氈就落到炕上。
炕上放著褥子和枕頭,一下就點燃了。
玉嬰尖叫一聲,過去把褥子和枕頭扯下來,扔到地中間,水泥阻燃。杜蘭拿了把條掃過來,拼命拍打。爆炸頭一急之下,沒站穩,從炕上翻滾下來,摔到地上就沒站起來。
陸逍遙守著那邊的門,干著急幫不上忙。
杜傑也急忙跳下炕,接了一大盆水過來,往著火的地方澆。玉嬰也跑去接水。
這工夫大王已經趁虛而入,他一個箭步跳上窗台,就要往窗子裡鑽。
他就沒算準,自己能不能進去。
看著玻璃都碎了,窗槓子是空的,其實裡面藏了很多斷裂的玻璃碴子,他的頭伸進來,身體可沒過來,直接就卡到了肩膀處。
這工夫,沒人注意到,杜梅把小屋門給弄開了。她看到窗子鑽進一個陌生男人,當時眼睛就直了。
「打壞人,打壞人!」她看也不看地上的火,繞過去直接上炕,順手拿起線笸籮,直接就往大王的頭上砸。
這線笸籮還是當年老杜媳婦留下來的,是木頭挖空做成的,做工不算精緻,只是純手工製作,又用得年頭多了,人工踱了一層油脂,看著就古樸雅致。
大王就是再厲害,也架不住人家拿著一塊木頭疙瘩往頭上砸。一下就見血了。
這時地上的火已經被撲破,只是冒出黑色的濃煙,嗆得屋子裡的人都劇烈的咳嗽起來。
大王鬼哭狼嚎地叫,玉嬰早聽到了,她故意沒管的。
精神病患者發病時傷人,是不會追究責任的。更何況這種欺負上門的,不給他們點教訓,真當杜家好欺負?隨便就來人踢一次門,那以後日子怎麼過了。
杜蘭年齡小,膽子也小,看不下去了,上來搶杜梅手裡的笸籮。
屋子裡的煙往外竄,院子裡的人也退後一些,事情走向有些謎,眾人包括老王頭兒,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們還敢打人!報警!報警!」大王這時候想起需要法律保護了,大聲叫道。
「可以,我已經報警了,你們私闖民宅,破門而入,馬上會來人的。」玉嬰淡定地說。
其實老王頭兒是幫了她一個忙,本來是王家占上風的事,一手好牌讓他們打個稀爛,現在不是保爆炸頭的事了,是王家怎麼收場。
他們沒來之前,玉嬰還發愁怎麼把這事兒平了,現在看,都不是事兒了。
有大王在這裡卡著,玉嬰更不在乎了,他們不敢破門,想破也進不來。
這邊姐妹們把杜梅從炕上哄下來,杜蘭跟她進了小屋。
玉嬰和杜傑重新爬到炕上站好,守著窗子。
「把人給拉出來!」老王頭兒慌了,暗恨姑爺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在這裡卡著肯定不是事兒。
他這麼一喊,大王的手下兄弟才回過味,上來幾個小伙子,拖著大王的腿就往出拽。
他們就沒算計好,大王現在是肩卡著的,等於上半身懸空,拖著腿到是能拽出來,可是要有人在下面接一下。
大王覺得不對,想喊已經晚了,就覺得身體一下就飛了出去,頭重重磕在地上。
這可是掃得乾乾淨淨的水泥地,上面全是破玻璃,這下可好了,扎了一個滿臉花,他痛苦地大叫起來。
這工夫外面有動靜,老三帶著人已經趕到了。
公安同志一看現場,也嚇了一跳,地上一個人滿臉的血,一邊翻滾一邊哀嚎。
「誰是兇手?」公安同志問道。
「這……」老王頭兒想指控屋子裡的人,可是一抬手,又不知怎麼組織語言了。
硬闖進來的是他們一伙人,放火的是大王,也是大王自己往裡鑽的,往出來的指令是他發的,拉人的是大王的兄弟,跟屋子裡的人何干?
如果非得說她們有錯的話,就是不應該在醫院打王大丫。如果他們不打王大丫,就不會有這件事發生,那就得從頭說起來……
「同志,你們看到了,他們破門而入,還要放火,這是他自己鑽進來受的傷,跟我們無關。」玉嬰的口齒伶俐著呢,一下就把事兒給講清楚了。
「馬上打120,受傷的處理一下,沒受傷的跟我去做一下筆錄。」公安同志開始秉公辦理。
「屋裡還有一個姐姐,今天剛拆的石膏,著火時受驚從炕上摔下去了,也要去複查一下。」玉嬰馬上說。
現在給爆炸頭報個傷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