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打架,不得章法,卻是最好用的辦法。別人都近身不得。
杜梅受了驚嚇,一雙眼亂轉,驚恐地拉著爆炸頭的胳膊,死不放手。
爆炸頭倒是很鎮定,她是什麼人,在裡面什麼事沒見過。只是冷眼旁觀,好像事情跟她無關。
這時已經到了正式上班的時間,醫院人越來越多,保安過來,把二人分開。
杜傑沒吃什麼大虧,手上被抓了兩條,也不算嚴重。她占便宜在梳著短髮。
女人打架薅頭髮,這是必殺技。杜傑從小到大,經風歷雨,這種場面見得多,一直留著短髮,也是有原因的。
王大丫慘一點,頭髮都抓散了,地上也是散落著一縷一縷的,看著就疼。
她呲牙咧嘴地站起身,見玉嬰拉過杜梅要離開,當時就急了。
如果讓這幾人合身而退,那她不是吃了啞巴虧。
「站住!」她斷喝一聲。
玉嬰一驚,就猜著她要使壞,給陸逍遙一個眼色,一左一右架起杜梅就往外跑,現在杜梅是最薄弱的環節。
她聽個王字都受不了,如果王大丫說出什麼不應該說的詞兒,今天的事就麻煩了,怕是要把杜梅扔回精神病院養上半年了。
「你別跑!我弟弟來找你了!」王大丫撒腿追上來,大叫道。
這句話對杜梅沒有太大影響,她現在只顧著害怕,心神都亂了,誰弟弟跟她關係也不大。
「王大小子來了!」王大丫激眼了。
杜梅全身一震,像被釘在了原地,當時眼睛就直了。
「大姐,我們回家啊,走啊!」玉嬰的眼淚都下來了,帶著哭腔哀求著。
之前杜家的事,只是聽人講的,沒有身臨其境。覺得杜梅可憐,一個花季少女,慘遭無妄之災。
現在見她這副樣子,心都要碎了。
可是不知杜梅哪來的力氣,陸逍遙和玉嬰合力都拉不動她。
「王大小子來了,王大小子來了……」她喃喃兩聲,突然就尖叫起來,抱著頭,蹲下去,全身抖成一團,拼命地叫。
剛他們向外走時,爆炸頭拄著拐,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現在情況突發,她也停下來。
「看瘋子!快看瘋子!哈哈哈哈!我就說,你們家也不落好!害死我弟弟!就得給我賠條命!王大小子來了,找你索命!你跟他走吧,去給他當媳婦,他一個人在下面孤單……」
王大丫獰笑著,話音未落,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所有人都沒看清,爆炸頭是怎麼過去的。
隨即就看到她的拐杖掄圓了打向王大丫,頭上臉上身上,也不挑地方,能打就打,打不到就戳。
王大丫嗷嗷叫著,很快就是滿臉血。
爆炸頭面無表情,好像這番操作就是例行公事,跟她自己關係還是不大。
「別打了!再打出事兒了!冷靜,聽我的,冷靜啊!」杜傑和玉嬰過來,一人一邊把爆炸頭拉住。
爆炸頭這才停下手,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王大丫,狠狠啐了一口。
剛才的場面太激烈了,把杜梅從自己的世界拉出來,她怔怔看著發生的一切,臉上滿是淚痕,不知所措。
「大姐,回家,教我烙餅。」爆炸頭走到她身邊,柔聲說。
「烙餅?」杜梅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不過這個熟悉的詞,起到了治癒作用,她瞬間被拉回原來的生活,思路清晰了一些,「你不是吃餅就胃疼,學什麼烙餅,好好學做粥吧。」
「嗯,那就做粥,我們走。」爆炸頭點了點頭。
「總算肯聽我的話了,玉嬰,我妹妹裡面就她不聽話。小傑子和小蘭都乖著呢。」杜梅已經忘了剛才的事,扶著爆炸頭向外走,一邊還向玉嬰告狀。
玉嬰突然明白了,在杜梅的心裡,已經把爆炸頭當成了她的親妹子。
爆炸頭也不傻,早就明白了,所以今天才能衝冠一怒。
嘴裡說著不在乎的,卻是最在乎的。
人呀,活得就是這樣擰巴。
「你把人打成這樣就要走?」保安過來要攔下爆炸頭。
剛才的事大家有目共睹的。
爆炸頭打人的事是沒跑兒,都看得清楚明白。
現在王大丫滿臉是血,哼哼唧唧的要找大夫,保安也不能看著打人的大搖大擺就這麼走了,要是王大丫報警,他們也沒法交待。
「我先把我姐送回家,跑不了,有什麼事只管找我,跟她們無關。」爆炸頭還是面無表情,拽拽地樣子。
玉嬰倒覺得,這個有江湖氣的爆炸頭,越發的可愛了。
「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找我,我們全力配合。現在要把人送回去,同志,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大姐不舒服。」玉嬰夾了一下眼睛,保安就懂了。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杜梅不像個正常人。剛才是王大丫一再挑釁,雖然她受傷重,可沒什麼人同情她,只是想走個程序罷了。
「那你們走吧,有事自然要找你們。」保安放行了。
王大丫剛眼睛被拐杖打到了,現在充血,什麼也看不見,她怕自己瞎了,先去求醫,也顧不上算帳。
幾人上了陸逍遙的車,直奔杜家。
車上的人面色凝重,只有杜梅已經把剛發生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這些年,她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自我保護程序,受刺激就縮回到自己的世界,選擇性記憶,痛苦的恐懼的,都直接抹掉。
雖然這樣是病態,倒是給自己減少了很多痛苦。
「我給你做啤酒鴨,我記得還有一瓶啤酒,快過期了吧。」
杜梅在算計中午飯了。
「大姐,可能我要搬出去了。」爆炸頭道。
玉嬰知道,這是她在給杜梅打預防針,萬一那邊追責,她會進去一段時間,這是故意傷人。到時突然走了,怕杜梅受刺激。
爆炸頭能替杜梅想得這般周到,這是真真的用心了。
「搬什麼搬?我們是一家人,不管怎麼樣,都不用你搬出去。」杜傑的目光堅毅,這是下了決心,一定要保住爆炸頭。
「無所謂的事,我在裡面那麼久了,還怕這事兒?」爆炸頭嘴角一咧,輕蔑地說。
「你不在乎,我們在乎!」杜傑一句話,爆炸頭的嘴角抖一下,有點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