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中國人的傳統,過了二月二,才算把年過完了。
可是玉嬰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她找小杜開了一次會,小杜也挺辦事兒的,這段時間把很多問題都已經收集上來,送到玉嬰手裡就是厚厚的一沓。
玉嬰邊看邊皺眉,問題比她想像的還要多,看來這個幫手找對了,很多事都是她沒有想到的。
「再難這事兒也要做,這樣吧,先報名。」玉嬰把資料放下。
「先報名?草率了吧。」小杜心裡沒底兒了,看玉嬰的眼神,大概也是在想,小丫頭看起來很厲害,可還是小了點,性子急,辦事不穩。
「聽我的,先發公告,報名時間就定在……」玉嬰算了一下,「正月十六,不能再等了。」
「好。」小杜是聰明人,看出玉嬰的決心了,就沒有再說話。
「哥,你讓人去安排GG。」玉嬰吩咐宋玉橋。
「好嘞。」宋玉橋辦事也很麻利,第二天玉嬰就看到了日報上的GG。
「這就完了?」玉嬰抖了抖報紙。
「對呀。」宋玉橋過來解釋了一下,「電視台上的GG要排期,我怕時間不趕趟,這日報天天出,不是正好?」
「哥,你想得太簡單了。現在不管你花多少錢,馬上在電視台給我擠幾則GG出來。還有,電視報是銷量最廣,訂閱最高,看得人最多的,也必須給我擠上一則GG。」玉嬰這是下了狠心了。
她必須要在正月十六前,讓全市人都知道有這麼件事。
「還有,我們家所有銷售點都放上傳單,見人就發。」玉嬰又補充一句。
這次力度是夠大的,很快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宋家弄了一個美食工業園,前店後廠,現在要招商,有意的快報名。
到了正月十六那天,玉嬰怕去晚了人多麻煩,早早就去了三層樓。
沒想到她還不是最早的,門口已經排起長龍。正是冷的時候,大家都抄著袖子,凍得嘻嘻哈哈的。
「快把大門打開,讓所有人都進來。」玉嬰一看就急了。
「這麼多人站不下呀。」前台的小姐姐也有點慌。
「把會議室的門打開,都進來,別在外面凍著了。」玉嬰叫來兩個人,維持秩序,硬是把排隊的一百多號人都給弄進了辦公樓。
宋玉橋來了也嚇一跳。
報名的表格是早就印好的,只是填表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容易,很多人文化水平不高,除了寫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也就是勉強看著眼熟,寫下來是不可能的。
玉嬰把樓上的文員全給叫下來,一人負責一組,幫著填表。
總算是把混亂的場面給控制安穩了。
整忙了一天,交上了二百多張表,玉嬰拿到手裡,一邊看一邊分類。
宋玉橋剛組織人把樓下清理好,就上來看結果,他看了一眼玉嬰親手製作的統計表,不由得呵一聲笑出來。
「妹,我看這事兒不成了。」
「怎麼說?」玉嬰頭也不抬地說。
「你看這報的什麼東西?做花瓣糖的就二十多家,灶糖十幾家,還有這個烤地瓜的十幾家,做涼糕的十幾家。他們走巷串戶的,可能還有點銷路,都集合到一起,大眼瞪小眼?」
「走巷串戶能賺多少錢?不過是個溫飽,經不得一點風雨,但凡家裡有個病人,都活不下去了。」玉嬰還是沒有抬頭。
「玉嬰啊,哥跟你說點正事。你看原來你說上市的事,我還不贊成,現在一看,這是事在必行的啊。這就是趕早不趕晚,你要不要再去一趟香江,也許……」
宋玉橋沒有說下去,因為玉嬰抬頭了,她的眼睛裡有些東西,是他不敢看的。
「你繼續說。」玉嬰不動聲色地說。
「妹,是這樣,你說這些人吧,要能耐沒能耐,手藝也不值什麼,咱工廠機器一開,就比他們都強。所以扶持他們的意義在什麼?」
「還有呢?」玉嬰見他停下來,繼續問。
「還有?就是咱這都趕上扶貧了,還要一家一家的管,是不是有點太累了。把咱自己家過好就行了,閒事也不好管太多。要是真看不下去,困難的家庭送點錢,這不就得了?」宋玉橋總算把這些天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也鬆了一口氣,只顧觀察玉嬰的表情。
「那這工業園的地都買了。」
玉嬰淡淡地說。
「這簡單啊,蓋房子!現在蓋房子賣也虧不上。前面把我們的廠房都蓋好,剩下的蓋居民樓。地批下來,他們管咱們怎麼用。就是有話說,也有咱的廠子頂數。」宋玉橋得意地說。
「哥,你現在比原來聰明多了。」玉嬰又是淡淡一笑。
「那是當然!你哥嘛……」宋玉橋笑不下去了,他感覺到了,玉嬰目光里的是什麼東西,那是不屑,是痛心,是憤怒。
「妹,是不是我哪裡說錯了?」宋玉橋心虛了。
「哥,這麼說吧,上市的事,無限期暫停。」玉嬰把手裡的資料向桌上一摔。
「妹,你別生氣,有話慢慢說,坐下說!」宋玉橋嚇得,呼地一下出了一頭的汗。
「我就問你,如果當年,我們家沒有做生意,現在的你,是不是在等著一個機會,讓別人拉一把?」玉嬰冷冷地問。
「是。」宋玉橋垂下頭,滿臉通紅,玉嬰這一巴掌打得有點狠,他是的良心的人。如果當年沒有小玉嬰的張羅,這個家跟外面排隊的家庭沒有區別,可能還不如人家。
他現在竟然能高高在上的說出這種話,不怪玉嬰生氣,自己都汗顏。
「這些報名的人,全是做小生意的,二百多人中只有十幾個是下崗工人。是下崗工人少?還是下崗工人不看電視不看報紙不知道?是他們不想來!想來這些人,都是心裡存著希望,想著有一天能跟上時代,從底層爬出來。」
「妹,你說得對,我想得太膚淺了。」宋玉橋馬上道歉。
「你先閉嘴聽我說完,你還沒明白我要做的是什麼。」玉嬰對宋玉橋第一次這樣嚴厲。
宋玉橋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學生,乖乖站在一邊聽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