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青最近覺得爸媽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雖然兩個人都儘量掩飾,但還是逃不過他的一雙眼。【Google搜索】
他沒說,也沒問,就算不說,不問,他也知道是什麼事情。
其實他早有察覺,畢竟自己的身體,自己再了解不過了。
李伯青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指著青煙裊裊升起的地方。
「媽,你看那山底下,是個道觀還是個廟?」
紀淑英提著一筐剛剛從山上采的野菜,往山下看了一眼。
「前幾天我跟你爸去看過了,那是個道觀,裡面就一個老道,沒什麼香火,周圍村民說那道觀都至少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了。」
他家人沒人信這個,上次看到那個道觀破敗的樣子,說是有兩三百年的歷史,她也是信的。
原本以為兒子不過只是好奇地問問,沒成想,過了兩天,他居然纏著他爸帶他一起下山了。
父子兩人前腳下山,後腳她也跟了過去,她雖然不信這些,但也沒少聽人說起過那些邪門的事情。
兒子現在病重,可別再沾染上什麼邪性的東西。
那老道的道袍上不止一處補丁,頭髮鬍子花白如雪,眼神卻格外明亮有神。
一家三口來的時候,老道拿著鋤頭,給他那片小菜地除草。
「施主稍等片刻,容老道稍做整理。」
老道認得這對中年夫妻,又看了看被夫妻夾在中間的李伯青,情況瞭然於胸。
他這道觀從前沒什麼香火,自從那老中醫來了之後,就隔三岔五的會來幾個人,香火雖然不旺,卻也能續得上。
這對夫妻,前些日子倒是來過,留了香火錢,卻什麼也沒問,更沒有所求。
今天看到這個年輕人,心裡也有了答案。
「老道,你這麼大年紀了,就沒收個徒弟來給你幫忙?」
李忠覺得李伯青的話,實在是直白,怕冒犯了這位老道長,連忙呵止。
「伯青!道長勿怪,我這孩子」
老道長倒是不介意,擺了擺手。
「無妨無妨,小施主倒是爽朗,三位施主,可願意進到觀內,吃上一杯茶水?」
「那就叨擾老道了。」李伯青眼裡充滿了好奇,想也不想地答應了老道的邀請。
一家三口跟隨著老道進了道觀,雖說這道觀看起來破敗,裡面卻打掃得格外乾淨。
李伯青四處觀察著道觀,老道也觀察著他,兩人對視上的一瞬間,都露出了笑容。
「老道的師傅下山前,囑咐老道要留在這山上,說是有機緣在此,這一等就是幾十年,到底是老道的修為淺薄,至今未等到師傅所說的機緣。」
「小施主剛才的發問,老道也無法回答,說來慚愧,老道從前給自己算過一卦,老道命中該是有兩個徒弟,如今已過古稀之年,卻依舊孤身一人。」
老道的神情坦然,捋著鬍鬚,用圍爐燒起了茶水。
「老道,你看這樣成不成?我幫你修繕道觀,你收我為徒,等道觀修繕好了,說不定你的另一個徒弟也來了。」
「伯青」李忠擰著眉,欲言又止。
紀淑英也是一愣,下意識地拽住了李忠的衣袖。
「呃哈哈哈」老道一愣,隨後仰頭爽朗地大笑起來。
「小施主果真是率真,不過,小施主還需與家人商量好了才成。」
李伯青看了一眼爸媽,神情反而輕鬆了許多。
「我爸媽不會阻攔的,實不相瞞,老道長,大夫都說我命不久矣,如今我也只是想給家人積些福德罷了。」
老道深深地看了李伯青一眼,點了點頭道:「即使如此,那小施主便準備一份拜師禮吧。」
「師傅,那道觀的修繕,是您來找人看,還是我找工隊?」
李伯青看過了,這道觀的確急需修繕,反正他手裡有錢,用不著省著。
「村頭苗家就是做這活兒計的,你去找他家吧,他家知道該怎麼修繕。」
一家三口人,在道觀只喝了一盞茶水,就匆匆地告辭了。
回去不久,老道要收徒的消息就在不大點兒的村子裡傳開了。
熱情的村民,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十分友善地上前幫忙,拜師禮要用的東西,不到半日就備齊了。
李忠和紀淑英心裡苦澀,可兩人之前就說好了,既然兒子想要做,他們也絕對不會阻攔。
道觀的修繕倒是沒花什麼大價錢,苗家人一直都很信奉這個,初一十五的都會去上炷香,每年也都會儘自己的能力,幫忙補補屋頂什麼的。
現在有人出錢讓幫忙修繕,家裡人商量了一下,就準備只收些材料錢,給李伯青開出了三千塊的價格。
李伯青雖然沒做過這樣的工,但也知道價格不止如此,直接給了苗家人五千塊。
李伯青自從拜到了老道門下,每天除去治療的時間,幾乎都待在道觀里,跟著老道倒是學了不少的道家知識。
這天清晨,李伯青剛剛一開觀門,就看到不遠處的懸崖邊緣,站著一個人,失魂落魄地還往前走。
這是要尋死啊?
道觀前面地一處懸崖,根本沒有什麼遮擋,而且是塊巨石橫在那裡,看起來像一片光滑的平台。
「喂!別往前走了。」
李伯青一邊叫喊,一邊快步挪了過去。
男人也不知是多久沒有收拾過自己了,帶著一身的晨露,鬍子拉碴,一身西裝也皺得不成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
「小兄弟,你別過來了,別攔我。」
李伯青給他了一個大白眼,指了指巨石之下。
「我不是想攔你,我是想告訴你,這地方不夠高,你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萬一摔個半殘,我得叫人救你不說,你說你活著豈不是更痛苦?」
「啊?」
男人一臉震驚,往下看了看,現在已經天色大亮,果然如他所說這裡並不算高,眼裡一下子閃出了失望之色。
「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有什麼事兒是過不去的?」
李伯青又往前挪了兩步,把男人往後拉了拉。
「小兄弟啊,有些事情你沒經歷過,我我就是個失敗者,不該活在這世上。」
「呵呵~這世界可真有意思,有些人想活,老天偏偏給了一副殘破身軀。有些人身體強健,四肢齊全,卻偏偏想死。」
「老哥,這世上沒什麼事兒比自己的命大,能好好活著,就是福氣,哪有過不起的坎兒啊?」
「得了,我自己都是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麼道理可以跟你講。那道觀里,有個老道,手藝還不錯,進去好好吃頓早飯,就算死也得給自己幾分體面不是?」
李伯青又指了指對面的高山「回頭到對面那山頭兒去,看到沒?那裡地勢高,還荒無人煙,不會再有人攔著你跳崖。」
說完之後,也不再理會男人,徑直朝著山上的村莊走去。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磕頭拜了老道為師。
老道授意,男人開口叫喚了一聲「伯青師兄。」
李伯青沒有提起早上的事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笑呵呵的看向老道。
「您看我說的沒錯吧?您這兩個徒弟算是收全了,晚上我要吃紫米粥和燉豆腐,東西我都帶回來了,對了,新道袍做好了,我也一併給您帶回來了。」
老道早就見怪不怪了,其實他還是很喜歡大徒弟這性子的,要比新收的這徒弟要更坦蕩,更伶俐,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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