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家在一片老舊胡同兒里,離學校並不遠,這片兒樓看起來的至少有七八十年的歷史了,電線桿都還是木頭的,不知是被撞了還是怎麼的,各個東歪西斜得好似隨時都會倒。【記住本站域名】
牆角的隨處可見的垃圾,眼看就要脫落的牆皮,還有窄小的過道,讓李伯松的眉心都擰緊了。
這窄小的過道根本沒有辦法同時過兩輛自行車,更何況還載著人,李伯松推著自行車,宋嫣在前面帶路,不經意的回頭,看到李伯松的神情,心又往下沉了沉。
所以根本不會有例外,她還在期盼什麼呢?
因為母親的身體不便,她們租住在一樓,一扇小窗戶是他們這間房子的唯一一處採光點,還被手指粗的鐵欄杆圍著,鏽跡斑斕看起來十分破舊。
因為是冬日,窗戶只開了一條小縫,屋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媽我回來了,這是我同事」
自行車被宋嫣鎖在了窗框的鐵欄杆上,拿出鑰匙打開了那道老舊已經變了形的木門。
「嫣嫣回來了呀,同事?你怎麼又帶同事來家裡,不是跟你說了」
「阿姨,是我想來看看您,我讓宋嫣帶我來的。」
宋嫣打開燈,屋裡一下子有了光亮,映入眼帘的就是都快堵了門的高低床。
這屋裡一共擺放了兩張這樣的高低床,另外一邊放著一張一米的小床。
這每張床上都掛著兩片帘子,不知用了多少年,洗得發白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不過看起來很乾淨。
仔細看看,這房間雖然小,很擁擠,但無論是哪個角落都是整整齊齊的。
宋母倚在床上,臉色蠟黃,雙手似乎用盡了全力,才讓自己直起了一些身子。
看到李伯松,宋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上又多了幾分難為情。
「嫣嫣你先把帘子拉上。」
宋嫣瞬間懂了母親的意思,指了指窗戶邊上唯一的一張椅子道:「李老師先坐,稍微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緊接著宋嫣從床底拿出來一個搪瓷盆,又拿了幾件乾淨的衣物,迅速走到母親身邊,將痰盂從母親的床底拿了出來,將帘子拉得嚴實。
李伯松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也不知該放在哪裡,索性就帶著兩包東西,坐下去。
那椅子被李伯松坐得直搖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似是馬上要散了架,嚇得他連忙彈跳了起來。
轉身看著那椅子發了好一陣呆,聽到裡面母女倆似乎在說著什麼悄悄話,他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索性把東西放在手邊,拿起窗台上的一把錘子,將椅子提了出去。
等宋嫣將母親的一身都收拾好,端著痰盂拉開帘子的時候,屋裡已經沒有了人,一雙好看的丹鳳眼閃爍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人怎麼走了」
換了乾淨的衣衫,頭髮也梳得整齊,宋母的精神不似剛才那般萎靡,只是氣色依舊不好。
「就都跟你說了,不要把人帶回來,就咱家現在的條件,只能拖累你。」
「媽,這種事情怎麼能瞞得住,該知道的,早晚都會知道的。這樣不是也挺好,不能接受大家也不必各自浪費時間了。」
宋嫣這話一出,宋母一臉的愁苦,也不再說什麼。
「我出去把這個倒了,回來就給您熱飯。」宋嫣回頭看了一眼沉默的母親,快步出了門。
刷洗痰盂的時候,宋嫣都還有些晃神,不小心將自己的衣袖還弄濕了一片。
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李伯松,一手提著椅子,一手拿著工具,站在門前跟鄰居們有說有笑的。
宋嫣眼裡閃出了一抹光亮,連忙加快了腳步。
「嫣嫣啊,你這男朋友人不錯哦。」
有人見宋嫣來,指著李伯松就是一頓誇讚,那樣子就是恨不得將人拐回到自己家裡去。
宋嫣神情一怔,都不知道該怎麼答話了,也不知道李伯松都跟人說了些什麼。
李伯松憨笑著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姨,我還不是宋嫣的男朋友呢,她還沒同意呢!」
「不打擾您了,謝謝您的榔頭。」
「嗷呦~小李也太客氣啦,阿姨還得謝謝你幫我修了凳子呢呀,行了不打擾你們啦,快去忙吧。」
宋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幅場景,這些鄰居從他們一家人搬到這裡來,可從來都沒這麼客氣過?
「椅子我給你修好了,你試試看,這次穩穩噹噹了。」李伯松神情輕快地將椅子放回原來的位置。
李伯松很快就察覺到了那束探究的眼神,回過頭去,果然是宋母倚在床上看著他。
「阿姨您好,我叫李伯松,是宋嫣的同事,我們也是校友。」
他上前兩步,也並未靠得太近,十分恭敬地介紹了自己。
「您叫我伯松或者小李都行。」
「好,謝謝你小李。」
宋母面帶柔光,跟他說謝謝顯然是因為修椅子的事情。
「家中簡陋,莫要嫌棄。」
中午的時間還是比較緊張的,宋母也並沒有來得及多問什麼,宋嫣就催著他一起回學校。
「媽,飯盒我回學校再洗,您在家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叫旁邊的張姐。」
「我知道了,你們快去上班吧。不用擔心我,可別遲到了。」
走出窄巷的這一陣子,李伯松心裡忐忑,時不時的看向垂著腦袋的宋嫣,心跳地更是慌亂。
「那個我家裡的條件,你也都看到了。咱們不合適的,你別」
「我不嫌棄這些!」李伯松大腦被她的話刺得嗡嗡響,嘴比腦子更快的反駁了她的話。
宋嫣驚愕地抬起頭,眼裡滿是震驚。
說喜歡她的人不少,但還真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現在很認真很認真地盯著他的面龐,似乎是想從他的神情里找到一些端倪。
可他滿臉的認真,哪裡像是在說謊?
「宋嫣,我來之前就已經聽說過你家的事情了,我深表同情,但並不嫌棄。」
「若真的嫌棄你家的情況,我不會跟你來這一趟,反而我很欽佩你,一個女孩子,能夠照顧重病的母親,還能帶著弟弟妹妹一起生活,已經比很多男人都要強上許多了。」
「以前我只是單純地喜歡,傾慕於你,現在我對你更多了幾分敬佩之情,我、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李伯松,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家現在負擔真的很重,家裡之前是有兩間房子的,可是為了供我上學,房子賣了,母親也因為沒日沒夜地勞作成了現在這樣。」
「我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最小的也馬上高中了。他們的學習都不差,往後都是要上大學的,往後我需要供他們上大學的。」
上大學需要多少費用就不用她說了,李伯松肯定也很清楚。
他和自己一樣,都拿的是死工資,想要供養她這樣的家庭,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就算他的家庭條件好,可他家裡人又怎麼可能會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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