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終究是圓滿了

  二爺爺的身體到底是不如從前了,這一病半個多月都沒出過門兒,人也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兒,好在有柴奶奶陪著,每天讀書看報,慢慢的也好了起來。

  馮艷紅和李伯山各自忙了一個多月,總算在元旦前夕把事情都忙完了。

  元旦假期過後,李伯山沒有再去實驗室,他們實驗室年前不打算再接其他的項目,李伯山這幾天一直在家修改他的論文。

  李伯松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話都少了許多,不過看起來倒是沉穩了不少。

  李伯青的情況時好時壞,一直都用藥物控制著,紀淑英看著他也不時嘆息。

  李義和李賢也在元旦前,帶著全家人住進了二爺爺的院子裡,紀淑英帶著伯青、伯松兄弟兩人住到了馮艷紅的院子裡。

  今年的元旦李家人過得格外熱鬧,前些日子精神萎靡的二爺爺,這些天也精神了不少。

  李伯山和馮艷紅跑了好幾趟,終於找到了一塊合適合葬,風景又秀麗的地方。

  得了二爺爺和柴奶奶的首肯,就將那塊地方訂了下來。

  李義李賢兄弟倆打算過完春節再回去,之前也都把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好了。

  這些天在京城,帶著二老在京城裡去了好些他們有共同回憶的地方,也趁機讓兩個孩子好好地在京城裡遊玩了一番。

  這天剛剛下過一場雪,太陽初現,天氣格外的好,兩人裹著大衣坐在屋檐下,曬著太陽,看著孩子們在院子裡玩雪。

  「臭丫頭,還好你回來了。」

  二爺握著柴慕珍的手,眼裡的情緒越發複雜。

  「只可惜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了。」他自己的身體他知道。

  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強弩之末,大限將至。

  這輩子,最遺憾的大概就是,沒能跟她一起去,這幾十年都沒能守在她身邊。

  柴慕珍微微含笑,伸手撫住了他的面頰。

  「二哥,不用說,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你說石榴只開花不結果,就是不圓滿,可咱們當初種下的那棵石榴樹,它終究是結了果。」

  「如同咱們這一生,雖然曲折坎坷,卻也終究是圓滿了。」

  「二哥,能再見到你,我這一生就已經沒有遺憾了。」

  看著她的一臉柔光,二爺也露出了微笑。

  「你沒有遺憾我就知足了,往後能多活一天,就是老子多賺的一天!」

  面對他這樣的豪言壯語,柴慕珍半掩著嘴,笑出了聲兒,神情活脫得像個小姑娘。

  院子了的一家人都聽到了二爺的豪言壯語,除了三個孩子,其餘的人都沒法笑得出來。

  紀淑英甚至躲進了灶房默默地擦拭掉了眼淚,整理了許久情緒才再次出來。

  馮艷紅紅著眼眶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生怕讓二爺爺看出她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祈禱,希望二爺能夠跨過這個春節,熬到春天或許就能再支撐上一年。

  臘月二十八李忠帶著一身風雪,著急忙慌地趕回了京城,進院子的瞬間眼含熱淚。

  他是臘月二十五的晚上接到電話讓他往回趕的,看到小院裡還是一片寂靜,他這心裡像是放下了塊石頭。

  「忠兒回來了。」二爺半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眼神遊離在門前。

  柴慕珍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李忠站在門前。

  「二叔,侄兒回來了!」李忠放下手裡的行李,快步到了床前,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起,來。」二爺虛弱地眨了眨眼,勉強抬了抬手。

  柴慕珍見狀想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李忠來坐,卻被二爺握住了手腕兒。

  李忠站起身,又往前靠了靠,垂首站著。

  「李家、我、我守了大半輩子,如今都、都交給你了。」

  二爺緩了口氣,轉頭看向柴慕珍。

  「幫、幫我照看好你二嬸。亦如、亦如從前我待你們、你們母子咳!咳!」

  「二叔放心。」就算二叔不說,他也一樣會照看。

  二爺重重的咳了好幾聲,疲憊地垂下了眼皮,慢慢的點了點頭。

  柴慕珍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悲傷,整個人冷淡如水,眼神都沒什麼光輝了。

  李家二爺,李全榮,終究是在臘月二十八的夜裡,與世長辭。

  李家早幾天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即使現在是半夜,也井然有序地設起了靈堂,家裡的子孫也都披麻戴孝地準備了起來。

  天一亮,李伯山和李伯松兵分兩路帶著李義李賢,外出報喪。

  李忠守在了靈堂,馮艷紅張羅著屋裡屋外,所有的外圍事宜。

  柴慕珍坐在輪椅上,一直守在一邊,眼神木愣愣地盯著冰棺,像是失了魂魄,成了可以任由人擺布的牽線木偶。

  「媽,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李義的妻子,喬珍妮看她現在的樣子,十分擔憂。

  柴慕珍只是輕輕地搖頭,不言不語。

  「媽,您好歹吃口飯,您昨天夜裡就沒吃藥,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吃了。」

  喬珍妮是知道她身體不好的,醫生根本就不讓停藥。

  柴慕珍默默地接過了碗筷,勉強吃了幾口,又接過了喬珍妮給她準備好的藥,十幾片的白色小藥片兒,在喬珍妮轉頭給她端水的空隙,被她放進了兜里。

  佯裝著一把放進了嘴裡,艱難地吞咽下去。

  已經有人陸續前來弔唁,李忠和紀淑英站在了最前端,李義李賢站在了一邊,每每來人弔唁,李忠都會提起兄弟兩人和柴慕珍。

  柴慕珍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從不與那麼些人有任何的交流。

  一天下來一家人也都疲憊了,李義李賢兄弟兩個人商議好了要分別守前半夜和後半夜。

  柴慕珍被家人強制推回了房間,勒令她休息。

  「珍妮,把阿義阿賢叫進來,我有幾句話要說。」

  「有什麼話不能明天再說的?今天晚了,要不然您」

  「今天必須說!」

  喬珍妮一愣,她婆婆的脾氣向來好,從她進了這個家門,就沒見過她發過脾氣。

  「好,我現在就去叫,您別著急上火。」

  喬珍妮一刻都不敢停,行動十分迅速地將兄弟兩人都叫進了屋子。

  「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話,可都還記得?」柴慕珍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神情格外嚴肅。

  李義李賢不約而同地點頭,神情也變得越發凝重,他們都十分清楚,母親每當這樣跟他們講話的時候,必定是要出大事了。

  「記得就好,記住!往後無論你們多富貴,都不要跟李家太過疏遠,要記得你們的根在這裡,這裡是你們父親用心守了一輩子的地方。」

  「母親」兩人此刻心都在發顫,雖然已經做過很多心理準備,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懼怕。

  「記住就好,去忙你們的吧,我這裡不用照看。」

  柴慕珍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就將人趕出了門,自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坐到了梳妝檯前。

  摘掉了鬢邊的白花,換上了匣子裡的紅色絹花,認真地對鏡梳妝

  褪去外衣,坐在床邊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旗袍,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合照。

  「二哥,你知道的我腿腳慢,你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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