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海拿著衣服準備離開，吳麗在後面喊「你去哪兒？」
宋大海沒回頭，丟下一句去搞錢就出了門。
吳麗還以為男人去找人借錢，小聲呢喃，「也好，多找幾個人，多少能借到一點兒錢。」
去派出所的事一傳開，她們家在家屬院的名聲是徹底臭了，吳麗也知道借到錢的可能性不大，那也要去呀！
就算借不到房租，借個幾十塊錢，兩人也可以先去招待所住幾天，到時候她和宋大海再看看有沒有打零工的地方，先度過眼下的難關！
火車站人流量大，也有很多流浪漢和乞丐。
宋大海拿著補丁衣服，躡手躡腳離開家屬院。
身上沒有錢，也不可能坐公交車。
好在火車站離著家屬院只有兩站地，走個二十分鐘也就到了。
雖然開了春，天氣也不暖和，補丁衣服也寬鬆，宋大海索性把破衣服套在了外面。
又往臉上抹了點兒土，灰頭土臉著實狼狽。
從垃圾堆里找了個破碗，到了火車站，宋大海找了個醒目位置，把破碗一放，自己就坐在地上。
也不說話，默默守著破碗，還真有好心人看他可憐，往破碗裡扔錢的。
宋大海學著其他乞丐，對那些好心人道謝。
這年頭，老百姓還是很單純的。
看到吃不上飯的乞丐，哪怕自己也不富有，真的會拿出錢來幫忙?
在八十年代，遇到老人摔倒，會有很多好心人上前去扶，不像後世，人情淡漠，好心幫忙，反而會被訛詐，大家自然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處事原則。
熟不知有很多乞丐都是假裝的，利用大家的同情心牟取錢財，就比如宋大海。
宋大海之前從首都回來，就發現火車站的乞丐，面前破碗裡有不少錢，一天下來收穫也頗多。
當時他也是一笑了之，現在，也是沒辦法，他才會出此下策。
反正他沒有主動和那些人要錢，他只是給自己化個妝，那些人願意給他錢，他這就不算乞討。
宋大海安慰自己，他最要面子，怎麼可能做乞丐呢？
在火車站杵了一上午，宋大海數了數，破碗裡有硬幣，還有毛票，也有五毛錢，最大的是張一塊錢。
數了數，總共有五塊錢呢？
宋大海把錢揣兜里，去買了兩個燒餅。
吃東西的時候還在想？
這行不錯呀？
沒有本錢，空手套白狼呀！
他打零工，每天都很辛苦，一天能掙五塊錢工錢都很不錯了。
現在換一套邋遢衣服，找個地方一杵，就有人給送錢，還是市裡的人有錢，這要是在鄉下。
大家窮得叮噹響，誰不穿打補丁衣服，誰還給他錢呢？
再說他也丟不起那個人，在一群熟人面前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宋大海覺著這是個來錢的好行當，吃完燒餅，就趕緊去找地方了。
吳麗也沒閒著，宋大海一離開，她就出門找人借錢了。
宋家人是沒啥名聲了。
很多人看到吳麗都躲，有些沒躲的鄰居，聽說吳麗的來意，那也是把她拒之門外的。
「老宋家的，你也知道，過年的時候，家裡花了不少錢買年貨，實在是沒有錢，上個月工資還沒發，我們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不好意思，幫不了你。」
女人含笑，找著理由，笑話，真把錢借給宋家，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她有那麼傻嗎？
吳麗卻還想爭取一下，「嫂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實在是我們在交不上房租，房東就要讓我們搬出去了，我也是沒辦法，才厚著臉皮來問問你，你看多少都行，能不能先借我一點兒。」
女人暗罵吳麗沒眼力勁兒，笑眯眯把話頂回去。
「妹子，我這真沒有錢，有我就借你了，總不能讓我去找別人借錢吧！」
人家都這麼說了，吳麗也不好厚著臉皮在繼續糾纏。
非親非故的，別人憑啥為了幫她去找人借錢呢？
連著去了十幾家，都是差不多的說辭，一分錢沒借到。
吳麗急的都要哭了。
小賣部是傳播八卦的好地方。
很快，陳海霞就知道吳麗在大院裡挨家挨戶借錢的事情。
大家還好心提醒陳海霞，「陳嫂子，你家可是開小賣部的，真找到你這裡，你可不好推辭呀？」
一大姐開口，是好心提醒，骨子裡也帶著一絲同情，別人家都是工人，每個月拿固定工資。
陳海霞家就不一樣了，男人是副廠長，掙工資，女人還開小賣部，在家屬院可是頂有錢的。
宋家人真找上門來借錢，還真不好拒絕。
反正哭窮說沒錢那一套不太能行得通。
陳海霞呵呵笑。
「瞧你說的，小本生意，這年頭誰家富裕，我實話實說，她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陳海霞無所謂，宋家人都討厭。
她才不會把錢借給那種人家。
尤其那個小狐狸精，還差點禍害了她侄兒。
陳海霞對宋家人沒一點兒好感，又怎麼會借錢給他們。
吳麗還真沒上來就找陳海霞。
她們家在小賣部買東西記在顧承澤帳上的事情，老宋肯定不會說，顧主任也不是計較的人，自然不是他說的。
那就是陳海霞傳出去的，不然家屬院的人也不會知道，女兒和顧主任分手了，她們家買東西還記在顧承澤的帳上。
吳麗暗罵陳海霞多管些事，管她們把帳記在誰身上，反正不差她錢就得了。
嘴巴那麼碎。
可轉了一大圈，也沒借著錢。
想了想，還真去了小賣部碰運氣。
誰家都知道陳海霞家裡有錢。
小賣部的收入比職工的工資還多。
吳麗進來的時候，小賣部里有不少人買東西，看到吳麗，幾人努嘴，和陳海霞使眼色。
看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來借錢的。
陳海霞倒是一臉待定，幾人買了東西也不走，還用想，想留著看熱鬧嗎？
她們都挺好奇，陳海霞會借錢給宋家人錢嗎？
大家都有數，這錢借出去，多半是白了，就宋家癩皮狗的模樣，多半是要賴帳的。
要錢的時候，就是沒有，你能把他咋樣？
也是想看看陳海霞怎麼拒絕吳麗？
一瞬間，大家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吳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