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七嘴八舌，摩拳擦掌，想要衝過來，替男人搶回孩子。
顧衛東抱著虎子，一記眼刀掃過去。
大家被顧衛東凌厲的眼神嚇到，頓時不敢再上前一步。
沈綰的眼神落在那個男人身上。
她皺眉道：「這孩子明明是派出所所長，向岩的兒子，叫虎子，今年八歲。怎麼的到你口裡，就成了你的孩子？」
「要我說，拍花子的人是你才對！」
那男人顯然沒想到，沈綰竟然認識這孩子。
他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下一秒，一口咬定：「什麼派出所所長，我不認識。我就知道這是我親兒子，我媳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雙方各執一詞。
圍觀群眾們一時間有點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拍花子的。
但那個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一臉的溝壑縱橫，更符合大家對貧苦農民的想像。
所以比起沈綰和顧衛東，大家更願意相信他一些。
大家看那個男人一臉可憐，有心想幫他。
但又礙於顧衛東的氣勢，不敢上前硬搶。
於是有腦袋轉得快的圍觀群眾，立刻躡手躡腳的離開人群，朝公安局跑。
大家沖那個男人道：「同志，別怕，已經有人去報公安了。我們幫你把這兩個拍花子的圍住，他們跑不了的。」
那男人聽到，這些看熱鬧的竟然去報公安，心裡急得不得了。
要是公安來了，他可就完了。
他想要立刻逃跑。
但看了一眼顧衛東懷裡的虎子，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公安應該沒這麼快過來。
他心一橫，直接「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他朝沈綰不停磕頭：「小姑娘，求求你了，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吧。我兒子又笨又傻，賣不了什麼錢的。」
「他現在病情嚴重，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把錢全給你。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我要帶他去看醫生，求求你了。」
他一邊磕頭，一邊摸索著衣兜，掏出七八張皺巴巴的分票。
周圍的人看到這幅場景，忍不住偷偷抹淚。
這男人和他的孩子太可憐了。
這一男一女，看起來人模狗樣，簡直不干人事！
沈綰聽著周圍不絕於耳的咒罵，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
沈綰：「誰說不讓虎子去看醫生了？衛生站就在前面，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等孩子醒過來，問他，自然就真相大白。」
沈綰這話一出，大家也嚷嚷著趕快去衛生站。
那男人看情況不對，轉身想跑。
抱著孩子的顧衛東，突然出現在那男人身後。
他沉聲道：「不是去衛生站嗎，你這是要去哪？」
那男人被擋住逃跑的路，只能硬著頭皮，跟大家一起進了衛生站。
醫生見沈綰和顧衛東又倒了回來，還有點驚訝。
然後看到顧衛東懷裡的孩子，嚇了一跳：「哎呀，這孩子是怎麼了？」
沈綰趕忙道：「醫生，這孩子暈過去了。你趕快看看，情況嚴不嚴重，能不能治醒。」
給孩子治病，一點小差錯，說不定都會耽誤孩子的一輩子。
那醫生頓時沒了剛才跟沈綰說話時的嬉皮笑臉，一臉嚴肅的給虎子檢查。
沈綰跟在一旁，眼睛都不敢錯開的盯著。
在醫生給虎子打針的間隙，沈綰抽空問道：「醫生，能看出來孩子是因為什麼暈倒的嗎？」
醫生表情凝重：「現在只能排除，不是發燒昏倒的。但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得抽血去大醫院檢查。」
沈綰立刻決定：「那就抽血去大醫院檢查。」
沈綰覺得十有八九，那男人是用藥把虎子迷暈的。
她怕那男人用的東西，會傷害虎子的健康。
所以還是去大醫院查查，他到底給虎子用了什麼，比較妥當。
醫生給虎子注射了好幾針解毒劑。
然後告訴沈綰他們，耐心等虎子醒過來就行。
那男人表面上，一臉擔心的看著病床上的虎子。
實際上，眼神卻一直朝窗外瞟，看公安有沒有來。
他想跑，可顧衛東卻跟堵牆一樣，一直站在自己後面，將路堵得死死的。
他只能繼續在原地等著。
寄希望於床上那孩子別醒過來，讓自己待會能找個理由把他帶走。
衛生站里，除了沈綰顧衛東和那個男人。
還有十來個在那看熱鬧的群眾。
午飯時間早就過了，他們一個個餓得飢腸轆轆。
但因為實在想知道，到底誰才是拍花子。
所以強忍著餓意，站在那等著看結果。
大概十來分鐘後，虎子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沈綰還沒來及出聲。
下一秒，虎子就睜開眼，開始哇哇大哭。
沈綰看著虎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她當初打了那麼多針，吃了那麼多藥，都沒求來一個孩子。
實在見不得，有孩子在自己面前吃苦受罪。
沈綰上前摟著虎子，一下又一下的拍他的後背：「好了虎子不哭了，都沒事了。」
虎子認出了沈綰，慢慢止住了哭聲：「沈綰阿姨？」
沈綰點頭，指著病床前的那個男人：「虎子，你告訴阿姨，你認識這個人嗎？」
虎子看到那個男人。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並且一邊哭，一邊往床頭縮，顯然是非常懼怕這個男人。
男人注意到，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他頓時衝上前：「兒子，兒子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爸啊！」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兒子平時就瘋瘋癲癲的不認人。今天肯定是嚇著了，不認識我了。既然他醒了，沒事了，那我這就帶他回家。」
那男人朝虎子走過來。
虎子頓時放聲尖叫：「我不認識他，他是拐子！我爸才不是他，我爸是派出所所長，我叔是國營食堂經理！」
虎子的話，跟沈綰之前說得全都對上。
所以，真正的拍花子，其實是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
圍觀群眾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餓著肚子，給這男人主持公道。
結果他才是真正的壞人，把大家都給耍得團團轉！
大家頓時嚷嚷著，要把男人送到派出所。
那個男人嚇得吞了口口水，扭頭就跑。
誰知道剛邁開腳步，就被顧衛東拎住後脖頸。
猛地踹了下膝蓋，「噗通」一聲跪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