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沿著燈火通明的江邊一直往前走。
迎面吹來的清涼江風,兩旁既有熱鬧的遊客,還有賣貨的走販。
突然,沈綰動了動鼻子,竟然聞到了一股烤紅薯的味道。
其實劉俊偉剛才有句話說對了,什麼勞什子晚宴,連口熱飯都沒有,她在那忙活一晚上,現在還真是挺餓的。
沈綰順著香味找到了賣紅薯的攤位,從一個銀髮老太太手裡買到了烤紅薯。
沈綰拎著紅薯又往前走了幾百米,找了個清淨的位置,站在江邊,慢條斯理的剝著紅薯皮。
在江風的吹拂下,原本滾燙的紅薯很快就變成了適宜入口的溫度。
沈綰輕輕咬了一口,入口的香甜和暖氣突然讓她想起了顧衛東。
也不知道顧衛東現在在幹嘛?
沈綰在腦袋裡閃過這個念頭的這一刻,立馬清醒過來。
大晚上的,顧衛東能在幹嘛?
當然是在跟劉美珍老婆孩子熱炕頭啊,難道還能跟自己一樣,一個人孤零零的吹著冷風啃紅薯?
沈綰啊沈綰,你可真夠傻的!
沈綰泄憤似的大口咬著手裡的紅薯,很快就把一整個紅薯給吃完了。
她看著前面有個垃圾桶,便大步走過去丟紅薯皮。
她剛把紅薯皮塞進垃圾桶里,餘光好像突然看到前面有個黑影閃了一下。
沈綰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在不自覺中,已經遠離了喧鬧的人群。
她的前面是一個停車場,冷冷清清的停著幾十輛汽車,而剛才那個黑影,好像就在其中一輛汽車的後面。
與此同時,沈綰的耳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她條件反射似的蹲了下來,仗著自己身材嬌小,嚴嚴實實的躲在了垃圾桶後面。
一道破鑼似的男聲響起:「媽的,人呢,藏哪去了?」
另一個人回答:「找不到拉倒,這地方連個鬼都沒有。就算等到明天被人發現了,他估計也早就死透了。」
說話像破鑼一樣的那個男人皺了皺眉:「算了,你說得沒錯,撤吧,明天被人發現大名鼎鼎的...竟然慘死街頭,也挺有意思的!」
說完,男人狠狠的踹了腳面前的垃圾桶才離開。
用廢棄的鐵皮油桶做的垃圾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左右晃動,狠狠砸在了沈綰肩上。
沈綰硬是捂住嘴,強撐著沒有叫出聲。
等那兩個人走後,沈綰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錘了錘自己發麻的雙腿想跑。
至於去找剛才那兩人口中的人?
她又不是傻子!
她一個寧省鄉下來的小嘍囉,哪敢去管這些港市黑道的恩怨,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沈綰弓著腰剛跑了兩步,離自己不遠處的一輛車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悶哼。
沈綰的腳步一頓,眉頭一下子就挑了起來。
她怎麼覺得,這聲音聽起來那麼討厭呢?
沈綰硬是忍住心裡的恐懼,調轉方向,躡手躡腳的朝發出聲音的那輛車走了過去...
疼。
江潮生伸手想要按住自己的傷口,但是傷口仍舊止不住的往外流血。
江潮生覺得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不僅疼,而且還刺骨的冷。
恍惚間,江潮生看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江潮生扯了扯嘴角,虛弱的自嘲道:「原來真的有白無常,來的也太快了,我死了嗎?」
江潮生話音剛落,就聽到「白無常」笑了。
別說,笑得還挺好聽。
沈綰都無語了,江潮生是眼睛也傷了?
自己這小臉,怎麼也跟鬼扯不上關係好吧!
沈綰蹲在江潮生面前,仔細打量著他的傷口。
也不知道江潮生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捅得這麼狠。
沈綰毫不懷疑,要是那把刀再長一點,江潮生估計會被捅個對穿。
江潮生都做好準備,白無常掏出鏈子把自己捆走了,卻遲遲沒有等到對方的動靜。
他費勁的睜大眼睛,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哪是什麼白無常,而是晚會上那個大陸妹。
江潮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大陸妹,救我!」
沈綰翻了個白眼,直接沖江潮生「啐」了一口:「活該你死在這,垃圾!」
一口一個大陸妹。
說到底,大家不都是華國人?
什麼東西,叫你一聲江大少,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沈綰可沒有忘記,江潮生在晚宴上一邊眼饞自己的臉,一邊又看不起自己大陸身份的那樣子。
沈綰毫不留念的拔腿就走。
江潮生意識到,要是沈綰走了,估計再也不會再有其他人出現在這裡,自己只能孤零零等死。
於是用盡全部力氣往前一撲,抓住沈綰的腳踝。
沈綰看著腳上那隻血淋淋的髒手,只覺得晦氣。
她冷著臉道:「放手。」
江潮生又冷又痛,仰起頭,連帶著牙齒都在打顫:「求求你,救救我。」
沈綰想也沒想就要拒絕,江潮生這種人死了才好。
誰知道下一秒,江潮生又斷斷續續道:「求...求你救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沈綰的眉頭挑了一下。
她緩緩蹲下身,盯著江潮生:「我要你什麼你都答應?」
江潮生額頭上不停的冒冷汗,忙不迭的點頭。
沈綰一下子就笑了,跟江潮生第一次見面時,那不屑的笑一模一樣。
沈綰緩緩開口:「求我,還有,你該叫我什麼?」
「沈....」江潮生斷斷續續:「沈姐,求...求你救我。」
江潮生說完這話,整個人徹底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沈綰廢了好大的勁兒,才避開酒店的安保,用披肩蓋住江潮生的傷口,假裝江潮生是自己喝醉的男伴,將江潮生給帶回了房間。
沈綰不敢帶江潮生去醫院。
敢對江潮生下手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自己說不定前腳剛到醫院,後腳就被當成江潮生的同夥一起滅掉。
所以沈綰乾脆去藥店,只要她覺得有用的藥,全給買了回來。
還好今晚趙明他們一起去喝酒了,不然自己這樣進進出出的,肯定會引起懷疑。
沈綰將一大袋子藥放在桌上,盯著被自己隨手丟在地上的江潮生好一會。
然後毫不猶豫的伸手,撕開了江潮生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