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腳步同時停下。
顧衛東面帶歉意的看向沈綰：「抱歉。」
沈綰嘴角扯了扯：「你不用道歉，這又不是你的錯。」
畢竟顧衛東也不可能算到，向岩和趙愛林會在背後罵自己，還罵得這麼難聽。
「要不我不拿東西了。」顧衛東有些猶豫。
像是怕沈綰這時候走過去，場面更尷尬。
沈綰冷笑一聲：「憑什麼不拿，虧心的又不是咱們！」
說完，沈綰沒有絲毫猶豫，快步朝公社門口走去。
要是剛才，沈綰還在猶豫，自己跟向岩的合作，到底還應不應該繼續的話。
那麼現在，沈綰可以直接確定。
她跟向岩的合作，取消！
向岩都贊同自己是臭老鼠了，她還每個月倒貼40去找他合作，那不是犯賤麼。
向岩雖然覺得趙愛林的話說得有些難聽。
但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好趙愛林的情緒。
所以趙愛林說沈綰是臭老鼠的時候，向岩忍住沒有反駁。
直到他發現，趙愛林哭著哭著，突然瞪大眼睛。
他心裡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順著趙愛林的眼神，回頭一看。
沈綰和顧衛東正站在自己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趙愛林心道一聲：「完了！」
這個男人肯定要去她領導那裡告她的狀。
於是嚇得尖叫一聲，丟下向岩，拔腿就跑。
向岩則站在原地，表情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顧衛東進公社去拿東西，沈綰就站在門口等。
假裝看不到一旁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又張的向岩。
兩分鐘不到，顧衛東就拿著一個文件袋出來。
他朝沈綰說了一聲：「走吧。」
向岩眼看著沈綰要走，趙愛林也不在。
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出聲叫住沈綰：「小沈！」
沈綰的腳步沒頓。
反而是顧衛東掃了向岩一眼，開口道：「你沒資格跟她說話。」
向岩因為剛才沒有反駁趙愛林的話，被沈綰抓了個正著，本來就心虛。
現在被顧衛東這樣一說，更是惱羞成怒。
他大聲朝顧衛東道：「我跟小沈說話，和你有什麼關係，這裡輪不到你來插嘴！」
都是男人，對方想什麼，大家心裡都門清。
向岩上次在國營食堂門口看到顧衛東，就知道，這男人怕是也對沈綰有意思。
現在又看到他在這拱火，不生氣才怪。
顧衛東被向岩吼了一通，不僅沒有反駁。
反倒是一臉歉意的沖沈綰道：「抱歉，是我多嘴了，我不是想插手你們的事，我就是...」
顧衛東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沈綰更氣了。
她直接伸手，將顧衛東護在自己身後，雙手叉腰，看向向岩。
沈綰一臉嘲諷：「向岩同志，你真是好大的官威。怎麼的，你跟趙愛林作踐我還不夠，連著我的朋友也要一臉作踐？」
向岩見沈綰果然誤會了。
他急忙解釋：「小沈，不是這樣的。趙愛林說了不好聽的話，但我可沒說。」
沈綰：「你沒反駁，不就代表著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向岩：「這事不是這麼簡單的，你不懂，我跟你解釋...」
沈綰擺手，打斷向岩的話：「不用解釋了，我想了一下，我做的事，確實上不得台面，你們這些鐵飯碗看不上也是正常。」
「既然你這麼看不上我，咱們的合作，還是算了吧。」
沈綰提到「合作」兩個字的時候，身後的顧衛東眉骨微挑。
向岩搞不明白，不就是女人之間的鬥嘴嗎，事情怎麼就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他可不想放棄沈綰。
沈綰除了做生意，無論是長相、性格還是手腳麻利的方面，都很符合他對愛人的要求。
向岩放低姿態，耐心的說道：「小沈，這事算我不對。」
「我跟你承諾，下次要是再有這種情況，我肯定跟大家說清咱倆的關係，讓大家不敢再說不好聽的話，行嗎？」
沈綰見自己跟向岩說話，牛頭不對馬嘴。
更覺得自己不跟向岩合作，是個明智的決定。
她就不信，鎮上這麼多人。
每個月40塊錢，她還找不到別的人品好，願意合作的男人。
沈綰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她淡淡道：「向岩同志，真不用了。不好意思，之前浪費了你的時間，咱們這事就算了吧。」
正巧這時候，顧衛東也開口：「咱們該走了，不然牛車都沒了。」
沈綰：「嗯，走吧。」
說完，兩人徑直離開。
留下向岩站在原地，一臉複雜。
他不能接受，小沈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跟自己終止合作。
鎮上那些條件好的女人，寧可放低要求，也要找一婚男人。
至於條件不好的，他又看不上。
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各方面都合自己的意的沈綰，他不想放棄。
向岩咬了咬牙，安慰自己，有舍才有得。
自己剛才，確實有點不對。
雖然給小沈名分，她做生意的事，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形象，但也得把這個名分給她。
至於生意，之後再跟她商量，看看能不能別做了。
......
沈綰和顧衛東運氣不錯，趕上了牛車。
車上全是別的大隊的社員，所以兩人在車上，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兩人下車，朝紅星大隊走的時候，顧衛東才突然開口：「沈外婆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肯定會傷心。」
沈綰垂眸。
可不是嗎。
自己找向岩合作，就是想讓外婆看到自己有個好歸宿，能夠放心。
結果找了個壓根就看不起自己的人，受了這一肚子氣，更別提讓外婆放心了。
沈綰悶聲道：「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
顧衛東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隨後又道：「對了，我剛才聽到你跟他說什麼合作？」
沈綰知道顧衛東幹過偵查，肯定從她和向岩的對話里，察覺到了端倪。
於是她立刻將嘴牢牢閉上，怕被他套話。
自己找向岩假結婚，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顧衛東也不像自己，是活過一遭的人。
要是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覺得自己腦袋出了問題。
顧衛東見沈綰很戒備，放軟了語氣，循循善誘。
顧衛東：「我在部隊的時候，上過一些關於心理的課。咱們既然是朋友，你心裡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就算我沒法幫你解決，但是說出來，總會好受一些。」
顧衛東每次放軟語氣，聲音都與平時很不一樣，充滿了誘哄與磁性。
沈綰的表情有些鬆動。
她自從重生回來之後，想要改變的事太多，但都只能憋在心裡，一個人慢慢消化。
顧衛東又提到，他在部隊裡，心理課上得還不錯。
讓沈綰把「合作」的事告訴他，他可以幫忙理性的分析一下。
沈綰的心理防線被徹底擊破。
她長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跟你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