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到了顧家，才發現顧衛東壓根不在。
顧母忙前忙後給沈綰倒水：「小沈，找我家衛東有啥事啊。」
沈綰不敢說，顧衛東把老婆本借給自己的事。
含糊道：「不是啥大事，他不是才從外面退伍回來嗎，我有點事想問他。嬸子，你知道顧衛東什麼時候回來嗎？」
顧母看了眼牆上的鐘，搖頭道：「我也不清楚，衛東最近在農機修理廠找了個工作，還挺忙的，啥時候下班也沒個准數。」
沈綰眉頭一挑。
難怪那天看到顧衛東身上都是油污，原來是去農機修理廠工作了。
沈綰見顧衛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起身準備離開。
但顧母卻像是很久沒跟人聊天了一樣，拉著沈綰絮絮叨叨。
顧母：「衛東這孩子找到工作，我也總算可以放心了。畢竟他當初在部隊裡，可是有著大好的前途。」
「他是聽說我在家裡生病，都沒人照顧，這才跟領導打申請，轉業回來照顧我。」
「要是他因為我，在鄉下當一輩子莊稼漢，我到了下面，真是沒臉去見衛東他爸！」
顧母說起顧衛東的不容易，越說越激動。
沈綰趕忙安慰：「嬸子都過去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顧母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沖沈綰不好意思道：「讓你看笑話了，平時也沒什麼人跟我說話。今天好不容易你來，我沒忍住多嘮叨了些。」
說著，顧母玩笑道：「說起來，你小時候還經常來我家玩呢，後來長大一些，不知道為什麼，你就不來了，興許是衛東惹你生氣了。」
沈綰聽顧母提起小時候。
絞盡腦汁也沒在腦袋裡找到，自己小時侯在顧家玩的記憶。
顧母見沈綰記不起來，「嗐」了一聲：「那時候你才一丁點大，肯定記不住這些事。說來也好笑，那時候你整天都跟在…」
「媽，我回來了。」顧母話還沒說完，顧衛東走了進來。
他進門之後，看到沈綰也在，頓了一下，朝沈綰禮貌的點了點頭。
顧衛東的泰然自若，倒是讓沈綰有些不自在。
她想起了自己早上嘴瓢，把顧衛東說成自己對象的事，心虛的跟顧衛東打了個招呼。
顧母沒注意到沈綰的反常。
笑眯眯的沖顧衛東說道：「衛東回來啦，媽今天煮了肉，小沈，你也留下來一起吃。」
這時候的肉是稀罕東西。
沈綰不想占顧家便宜，趕忙站起來。
沈綰：「嬸子，我就不留下吃飯了，我來的時候，外婆已經把飯給煮上了，我跟顧衛東說幾句話就走。」
說完，沈綰給顧衛東使了個眼色，就朝門外走去。
顧衛東跟了出來：「什麼事？」
沈綰將準備好的錢拿出來，遞給顧衛東：「那天借你的錢，我已經湊夠了，現在還給你。」
顧衛東的眸子盯著沈綰手裡錢，反問道：「你外婆的手術費湊夠了？」
沈綰搖頭：「還沒，不過我有法子很快湊齊，你不用操心。」
顧衛東瞭然，將錢接過來：「行，要是有需要，隨時跟我說。」
沈綰看著顧衛東將錢揣進兜里。
然後露出一副「自己還有沒有事，沒事他就要回家了」的表情。
在這一刻，沈綰總算相信。
顧衛東當初說的那句，他拿得起放得下，以後兩人就當朋友的話，是真的了。
興許他當初，只是碰巧對自己有點好感。
但聽到自己明說兩人沒可能後，就收起了那些心思。
只是自己還在自作多情，覺得別人放不下。
沈綰在心裡自嘲了一番，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跟顧衛東的相處，卻自然了許多。
她真心感激顧衛東，當時在緊急關頭，拿出老婆本替自己解圍。
於是沖顧衛東說道：「顧衛東，這200塊你與其存到信用社裡，倒不如去鵬城買個房子。」
沈綰解釋：「上次在醫院的時候，那個醫生不是都說了嗎。國外的那些華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鵬城參觀。那個小漁村有什麼好參觀的，肯定是上面會有什麼動作。」
「以後鵬城，說不定會跟蛇齒一樣發展起來。去那買個房子，無論以後上面要把那拆了重建，還是要做點什麼別的，都不會差的。」
沈綰分析的一臉認真。
顧衛東卻只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沈綰看顧衛東不說話，有些不滿：「顧衛東，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顧衛東：「知道了，我會考慮的。」
聽到顧衛東的保證，沈綰這才罷休。
以後鵬城的發展日新月異，雖然她上輩子跟顧衛東斷了聯繫，不知道他離婚後發展的怎麼樣。
但這他輩子要是有個鵬城的房子，好歹十多年後可以吃喝不愁。
該說的都說完了，沈綰跟顧衛東說了聲再見，就轉身離開。
當沈綰確定，顧衛東已經徹底放下之後。
她現在也輕鬆了許多，不用刻意避著顧衛東，兩人也不會再有別的可能。
他們就這樣，有著點頭之交就夠了。
……
沈綰第二天一早，又在背簍里裝了兩株君子蘭，準備帶到鎮上去賣。
畢竟連他們紅星大隊的社員，都知道君子蘭是個好東西。
放到鎮上，只會更搶手。
沈綰到鎮上的時候，這裡跟昨天，已經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景象。
昨天太平鎮的人，對於君子蘭還毫不感興趣。
今天一來，沈綰就看見已經有好幾個人蹲在街邊，旁邊放著寫著「出售」兩個字的君子蘭。
沈綰偷偷的瞟了一眼，發現他們的君子蘭，品相併沒有自己的好。
估計都是跟紀江一樣。
知道這東西能賺錢，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東西給弄來，壓根就不在乎品相。
沈綰不禁感嘆，還好自己上輩子活了一遭，提前知道一些事情。
不然在這群反應這麼快的人里，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分到一杯羹。
沈綰收回眼神，背著背簍物色賣東西的地方。
昨天她在鋼鐵廠門口賣君子蘭，得罪了裡面的車間主任。
保險起見，今天得換個地方。
思來想去，沈綰把地方定在了公社門口。
畢竟越是有錢有地位的人，越喜歡趕這些潮流。
公社裡面應該會有不少，對君子蘭感興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