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姐突然反問：「你認識那個女工？」
寧月磕巴了一下：「我以前也聽別人說過這事，說那個女工後來去鵬城相親結婚了。」
尹大姐心想，難怪追著自己問這事，原來是以前聽說過啊。
尹大姐不服氣：「什麼去鵬城，簡直瞎說。」
「當時那個女工上火車的時候，還是我送她去的呢。那是不是去鵬城的火車，我還能不知道？」
寧月聽到這，已經有些緊張了。
她將手裡的杯子攥得更緊，小心翼翼的問道：「尹大姐，你還記得那個女工姓什麼嗎？」
尹大姐：「記得，姓沈。」
「啪嚓！」
寧月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尹大姐一抬頭，就看到寧月臉色慘白。
她嚇了一跳：「你...你沒事吧？」
寧月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有點餓了。菜來了，快吃飯吧。」
幾盤肉菜被端到兩人面前。
雖說尹大姐還是覺得寧月有些不對勁。
但看到面前的菜，也顧不上追問，埋頭就開始苦吃起來。
寧月假裝若無其事，伸筷子去夾紅燒肉。
但微微發抖的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哪怕寧月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不一定的。
沈綰不一定就是，當時那個女工肚子裡的孩子。
但她就是莫名的有股直覺。
沈綰就是那個女工跟小叔的孩子。
在這一瞬間。
寧月心裡的那些情啊愛的，全部消失了。
什麼顧衛東，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沈綰是小叔女兒這事。
小叔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
但按照小叔現在，對沈綰的那個熱絡勁兒。
總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件事。
到那個時候，自己將不再是寧家唯一的孩子。
一個是親閨女，一個是本來就不怎麼待見的侄女。
寧月已經能夠想像到。
當小叔他們知道真相的那天。
自己在寧家，將會完全淪為一個透明人。
寧月深吸了一口氣，捏著筷子的骨節隱隱泛白。
不行！
她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
沈綰出生底層，經驗豐富。
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經過深思熟慮。
江潮生有港市江家背書，跟他做生意，不怕他跑路。
因此，糧倉在沈綰跟江潮生的合作下，很快就走上了正軌。
而沈綰的飼料生產，有了糧倉提供的低價糧，生產成本也下降了不少。
沈綰有意將飼料生產的規模擴大。
還特意聘請了好幾位研究員到廠子裡，專門負責改良飼料配方。
沈綰跟江潮生合作了一段時間後。
江潮生覺得，自己跟沈綰學生意經，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沈綰一聽，江潮生要自己去談生意。
她想也沒想就點頭：「行，也是時候讓你自己出去練練了。」
江潮生雄赳赳氣昂昂的，約了好幾個合作商談生意。
江潮生剛跟人見面的時候。
不管提什麼要求，對方都笑吟吟的。
江潮生見對方這麼好說話的樣子，很快就放鬆了警惕。
跟合作商哥倆好的一起去飯店吃飯。
飯桌子上，幾個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
等江潮生醒了酒，看著明顯他們糧倉要吃大虧的合同，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就這樣連吃了好幾次虧。
江潮生再也不提，自己已經將沈綰的本事學得差不多的話了。
他灰溜溜的站在沈綰面前：「沈綰，你罵我吧！」
沈綰莫名其妙：「我罵你做什麼？」
江潮生悲憤欲絕：「我讓咱們糧倉吃大虧了！」
要是換在江潮生還在港市的時候。
這點錢對他來說，丟了就丟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可當他自己開始做生意後，才知道錢到底有多難賺。
讓他吃虧，簡直比讓他去死還要難受啊！
江潮生難過得不行。
結果沈綰只是輕描淡寫的擺擺手：「這事啊，我早就料到了。」
江潮生前20年，在港市順風順水慣了，沒什麼人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一個人到鵬城來做生意，肯定是要吃些虧的。
自己跟江潮生，只是合伙人而已。
總不能因為怕虧，一直壓著江潮生，不讓他單獨接觸那些業務吧。
時間一長，兩個人肯定會起齟齬。
倒不如提前讓他吃點虧。
總比之後生意做大了，突然吃個什麼兜不住的大虧好。
江潮生搞明白沈綰在想什麼後，更加自愧不如。
他算是明白了。
當初自己光靠一腔熱血，嚷嚷著不靠江家，要自己打拼的話，太天真。
他現在，還嫩著呢！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
沈綰走哪，江潮生跟哪。
他要仔細學學，沈綰到底是怎麼說話辦事做生意的。
下午。
沈綰剛處理完糧倉的一些事，準備回家。
江潮生跟了上來：「我順路去辦點事，我送你。」
沈綰聳了聳肩，隨江潮生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剛出糧倉。
沈綰就看到，等在糧倉門口的顧衛東。
顧衛東雙手抱臂，靠著門外的樹幹，看了一眼江潮生。
沈綰小跑著上前：「顧衛東，你怎麼來了？」
顧衛東伸手，替沈綰理了下鬢角得碎發：「來接你回家吃飯。」
沈綰只當今天顧衛東下班早，沒多想就「哦」了一聲。
顧衛東將自家媳婦攬到懷裡，側過頭朝江潮生道：「江同志你？」
江潮生識趣的揮了揮手：「那你們先走吧，我也有別的事。」
顧衛東點了點頭，然後就帶著沈綰離開了。
當沈綰到家。
看到屋裡一大桌子的菜時，詫異的朝顧衛東看過去。
沈老太太笑吟吟的朝外孫女道：「綰綰，衛東沒跟你說嗎？」
「衛東今天把這房子買下來，這房子以後就是咱們的了!」
沈綰跟顧衛東現在，都不是缺錢的主。
所以之前沈綰就提過一嘴，等有空了，乾脆把租的這房子給買下來。
讓沈綰沒想到得是，顧衛東這麼快就辦好了。
這時候，顧母端著最後一道菜從灶房出來。
她放下菜，在屋裡看了一圈。
皺著眉道：「小江呢，怎麼沒看到小江？」
「衛東，我讓你把小江一起叫回來吃飯，你叫沒有啊？」
顧衛東感覺到自家媳婦的視線，也投了過來。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秒，面不改色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