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接過單子，小聲的朝顧衛東問道：「你真不再檢查一下？」
顧衛東伸手揉了把沈綰的發頂：「當時檢查的很清楚，不用再重新檢查了。」
沈綰「哦」了一聲。
顧衛東又道：「所以就算你檢查出來真的不能生，也沒事。咱倆都一樣，不用有壓力。」
沈綰點頭：「嗯，我知道了。」
話是這樣說，但沈綰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期待。
萬一自己不能生的事，從頭到尾都是紀江在扯謊。
那自己這輩子，還是有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顧衛東陪著沈綰，按照護士給的單子，挨著去各個科室進行檢查。
沈綰抽血、化驗。
圍著醫院跑了兩三圈，總算是把所有檢查都做了個遍。
做完所有檢查之後，沈綰將檢查單交給護士。
護士掃了一眼，道：「速度快的話，要2個小時，也就是我們快下班那會，才能出結果。」
「但要是速度慢的話，就得等明天上班，才能看到結果了。」
「你們看，你們是在這等著，還是乾脆明天再來拿結果？」
沈綰急著想知道結果，立馬道：「我們再等等吧。」
護士擺手：「行，那你們就在這等著吧，我還有事，去忙了。」
等護士走後，沈綰才想起了顧衛東還在旁邊等著自己。
沈綰有些抱歉的朝顧衛東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在這等著就行。」
顧衛東看著沈綰，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還跟我客氣？」
說完，顧衛東拉著沈綰朝醫院外面走：「你中午沒吃飯。我先帶你去吃飯，然後慢慢等。」
沈綰見顧衛東陪自己在醫院待了這麼長時間，不僅沒有不耐煩，而且還記掛著自己沒吃飯。
她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先去飯館吃了飯。
沈綰估摸著，這個點向松應該還在廠子裡加班。
又找老闆借了三個碗，裝了兩碗菜一碗飯，順路拐彎去廠子看了一眼。
向松正在廠子裡忙出貨的事。
看到沈綰居然帶著飯菜來看他，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向松接過東西：「沈綰，你不是說這兩天休息嗎，怎麼又來了？」
沈綰：「我來鎮上辦點事，想著你估計沒吃飯，順路給你帶點吃的來。」
向松感動的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往一旁一推，坐在板凳上就大口吃了起來。
向松：「我今天按你說的，跟那些商戶們說了。他們之後的鵪鶉，可以送到咱們這來。」
「你是沒看到，那些商戶們一聽，又是你出手幫忙，感動的那樣啊！」
「一個個的，都顧不上除四舊了。恨不得當場跪下來，給你磕頭喊菩薩。」
沈綰被向松描述的場面，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她皺眉：「事是咱們一起做的，出力更多的也是你。 你怎麼光提我，不提你自己。」
向松撓了撓頭，嘿嘿笑了一聲：「被錢迷了眼，把這事給忘了。」
沈綰玩笑似的拍了向松一下。
然後又聊了兩句廠子現在的情況。
她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跟向松說了一聲。
然後就和顧衛東又回醫院了。
沈綰跟顧衛東進醫院的時候，正好碰到剛才的那個護士。
護士看到沈綰，揚了揚手裡的化驗單：「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呢！」
「你們來的正好，檢查結果出來了，快去找醫生看吧。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再過十多分鐘，醫生就該下班了。」
沈綰趕忙跟護士道謝，接過單子，轉身上樓去醫生辦公室。
化驗單上都是些專業數據，沈綰也看不懂。
於是她一臉緊張的將單子遞給醫生：「醫生同志，麻煩你替我看看，我這是個什麼情況。」
醫生接過化驗單掃了一眼，然後又抬頭，仔細打量了下沈綰。
沈綰感覺到醫生的打量，頓時更緊張了，手指不自覺的發抖。
下一秒，沈綰的手被顧衛東溫暖的手掌給握住。
顧衛東低沉的聲音響起：「醫生同志，請問我愛人有什麼問題嗎？」
醫生收回視線：「確實在生育上有點困難。」
醫生這話，猶如一盆涼水從沈綰頭上潑下，將沈綰心裡的最後一點期待給澆滅。
顧衛東心疼的緊了緊握住沈綰的手，輕拍了下她的後背：「沒事的。」
沈綰其實也只難過了一瞬，然後就釋然了。
畢竟，不能生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沈綰白著臉，朝醫生擠出一個笑：「謝謝醫生，我們知道了。」
醫生見沈綰一副認命了的樣子，有些好笑：「你謝什麼謝，我還沒跟你說怎麼治呢。」
這次輪到沈綰跟顧衛東愣住了。
沈綰「啊」了一聲：「您不是說生育困難？」
醫生點頭：「對啊，有些困難，又不是完全不能生。我給你開點藥，調理一段時間就好了。」
說完，醫生的視線在顧衛東跟沈綰兩人之間，打量了一圈。
又說道：「我看你們兩口子結婚，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
「你們這些年輕人也是，肚子沒動靜，怎麼早不來看醫生？」
「你這問題又不嚴重，就是早年虧了身子，補起來就好了。但凡早點來找我檢查拿藥，現在孩子說不定都快生了。」
醫生說完這話，也不去看沈綰跟顧衛東的反應。
低頭刷刷刷的，在單子上寫下藥方。
然後將單子塞到顧衛東手裡:「行了，去抓藥吧，我也得收拾東西下班了。」
沈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生辦公室，然後去抓藥的。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顧衛東牽著，走出醫院大門了。
顧衛東有些好笑的揉了把沈綰的發頂：「高興傻了？」
沈綰剛要說話。
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有個人，正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
......
紀江因為吸入濃煙太多，昏迷了一整天。
剛在病床上睜開眼，隔壁床的病人就告訴他，他瘸了一條腿的消息。
張桂花進病房的時候，正好聽到隔壁床的大娘多嘴。
她一下子就火了，衝上去跟人撓了起來。
病床上的紀江，眼神木然的看著張桂花跟人打架。
手摸上自己打滿石膏的腿，心裡沒有絲毫波瀾。
生意失敗。
媳婦偷人。
自己不能生的事，被整個大隊的人知道。
跟這些相比，再瘸條腿，對紀江來說確實已經不算什麼了。
紀江想要靜一靜，但他媽張桂花一直在旁邊哭個不停。
紀江煩了，好不容易把他媽支開。
自己坐著輪椅，在醫院外面靜一靜。
結果下一秒就看到，沈綰跟顧衛東那恩恩愛愛，刺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