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怕再說下去,會鬧出什麼事來。
於是別過頭不再吭聲,一副不跟沈綰計較的樣子,想要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沈綰也注意到了,周圍人正在朝他們這邊瞧。
相比於男人的怕事。
沈綰意識到,這對她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這麼多人都在這,而且還有舉著照相機的報社人員。
她要是趁著這個機會宣傳自己的鵪鶉。
不僅能夠讓在場的人對她的鵪鶉印象深刻。
回頭要是上了報紙,更是相當於免費在太平鎮的老百姓里做宣傳了。
沈綰分析清楚利弊之後,主動跟那個男人介紹自己:「對了,忘了跟你說,我其實也不是賣雜貨的。」
「等交易市場修好,我會在市場供應鵪鶉,到時候歡迎您來拿貨。」
那個男人就想不通了。
他不就是嘴賤撩了這女人幾句嗎?
這女人怎麼還跟狗皮膏藥一樣,貼著自己不放了。
還讓自己去她那拿貨。
那男人一臉不耐煩:「什麼鵪鶉,沒聽說過,不需要!」
不僅是那男人沒聽說鵪鶉。
在場不少的檔口租戶,也沒聽說過鵪鶉這個東西。
沈綰清了清喉嚨,跟大家介紹:「鵪鶉這東西在咱們這確實少見,大家沒見過也正常。」
「我跟大家介紹一下吧,鵪鶉的大小比手掌大一點,肉和蛋都能吃,味道還挺香。」
有人問沈綰:「挺香是多香?」
沈綰笑著回答:「回頭等交易市場修好了,我帶來給你們嘗嘗你們就知道了。」
能來開會的,基本上都是領導或者檔口租戶。
等交易市場開起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
能打好關係,沈綰當然求之不得。
不過像剛才嘴賤在自己面前撩撥的那幾個男人,那就算了。
費心思跟那種人拉關係,最後糟心事肯定比好處多。
本來,沈綰剛才跟那個男人說話時,寸步不讓的樣子。
已經讓周圍看熱鬧的人覺得,這姑娘性子強,不好相處。
但現在沈綰笑呵呵的跟大家開玩笑,還主動示好,要請大家嘗鵪鶉。
再加上沈綰本來就長得盤亮條順,笑起來的時候,眼裡亮晶晶的。
大家在心裡對沈綰的評價,頓時就變了。
反過來覺得那幾個老爺們欺負小姑娘,被嗆了也是活該。
看熱鬧的這群人里,不乏家裡有肉聯廠的親戚,到時候準備在交易市場賣肉的。
聽到沈綰的話,頓時來了興趣。
跟沈綰打聽,她到時候要供應的鵪鶉。
周圍的人都跟沈綰攀談起來。
那男人一下子從侃侃而談,誰都能笑著打個招呼的狀態,變成了被冷在一旁,狗都不理。
他心裡有氣,故意很大聲的哼了一聲:「這年頭,養雞養雞都放開限制了。」
「大家兜里有錢,直接買雞買鴨,錢再寬裕些,更是直接割豬肉回家燉,誰吃你那個巴掌大的破鵪鶉啊。」
這些話,自從沈綰養鵪鶉以來,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正好,估計在場的,還有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
沈綰清了清喉嚨,朗聲道:「同志,你這就孤陋寡聞了吧。鵪鶉在我們南方比較少,不過在北方吃的人卻不少。」
「還有不少醫生說過,鵪鶉有藥用價值,中藥里都有鵪鶉呢!」
「再說了,我這些鵪鶉,可不是破鵪鶉。是上面特意從國外引進,發給下面這些人,扶持咱們經濟發展的。」
沈綰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男人:「上面都支持咱們下面的人養鵪鶉,發展經濟。你張口閉口就是破鵪鶉,你是個什麼成分?」
沈綰犀利的眼神,盯得那個男人發慌。
電光火石間,他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這女人,是在踩著自己推銷她的東西!
那男人的表情頓時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但沈綰都拿出「什麼成分」來壓他了。
而且她既然敢說,這些鵪鶉是上面撥的,那就肯定不是張著嘴瞎說的。
他要是再敢說這女人的鵪鶉半句不好。
回頭說不定,還得被她扣個敵特的屎盆子!
但他現在要是改口,誇她鵪鶉好,那不是正合了她的意,給她做宣傳?
男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狠狠的瞪了沈綰一眼,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
承諾書也沒簽,轉身揚長而去。
那個男人一走,就輪到沈綰簽字了。
沈綰沒有絲毫猶豫的收回眼神,在承諾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沈綰準備離開的時候,被扛著照相機的報社人員叫住,問了不少關於鵪鶉的事情。
沈綰準備做的足。
不管報社人員問的什麼,她都對答如流。
報社的人將沈綰的回答都記了下來,說了聲謝謝。
沈綰面帶笑意的回答:「不用謝。」
該說謝謝的,應該是她才對。
要是運氣好的話,興許她明天就能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免費GG了。
沈綰剛跟報社的人說完話。
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自己的顧衛東。
他今天去鎮上辦的是正事,為此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雙手扶著自行車把手,風輕輕吹起衣擺,整個人如松般安靜挺拔。
沈綰沖顧衛東揮了揮手。
她跟報社的人道了別,小跑到顧衛東面前。
顧衛東替沈綰理了額邊的碎發,隨口問道:「一切順利?」
沈綰笑眯眯的點頭:「順利,還撿了個大便宜!」
沈綰指的是,有人上趕著讓自己踩著做宣傳。
顧衛東也沒多問,點頭道:「那上車吧,回家了。」
「好。」沈綰麻溜的坐上后座。
自行車騎到公社的側後方,沈綰聽到一陣叫罵聲。
她聽這聲音耳熟,轉頭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見,剛才跟自己放狠話的那個男人。
正站在一輛漏了氣的自行車面前罵罵咧咧:「誰他媽這麼缺德,把我自行車氣芯子給拔了!」
沈綰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正好被那個男人看到。
沈綰也不躲,單手搭著顧衛東的腰,沖那男人道:「喲,同志,車壞了?」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沈綰的話,而是氣得一腳將自行車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