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到顧衛東的語氣不善,頓時汗毛豎直。
他的眼神,在沈綰和顧衛東之間,來回看了好幾圈。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拍腦門。
丟下一句「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然後就跟身後有鬼在追一樣,拔腿就跑。
他一邊跑,一邊在心裡哀怨,自己這次肯定完了。
上次唐懷說,有個兄弟跟嫂子搭話,惹東哥不爽。
東哥讓他一口氣刷了整個屋子,累得手跟腿抖了好幾天。
自己這次,跟他媳婦眉飛色舞的說了那麼多話,還被東哥抓個了正著。
他指不定要怎麼收拾自己呢!
男人跑到一半,被唐懷攔下。
唐懷疑惑道:「你跑什麼,抽瘋了?看到東哥了嗎,我找他開會。」
那男人想要跟唐懷哭訴。
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最後指著自己跑過來的方向,有氣無力道:「東哥在那邊。」
唐懷又莫名其妙的看了那男人一眼,這才提腳離開。
......
顧衛東眼神落在沈綰身上的時候,緩和不少:「你怎麼來了?」
沈綰早已經習慣,顧衛東身邊的人舉止奇怪。
因此壓根沒把那男人說話說到一半,突然跑掉當成一回事。
她對上顧衛東的視線,清了清喉嚨道:「我正好路過,想著你在這裡面,就進來看看你。」
顧衛東似懂非懂的點頭。
他道:「外面挺冷的,去休息室說?」
沈綰跟著顧衛東進了農機廠的休息室。
進門之後,她掃了一眼休息室的陳設。
這裡有一張大木桌,幾把椅子。
還有一個書櫃,上面擺滿了各種專業書籍。
與其說是休息室,倒更像是誰的辦公室。
沈綰收回打量的眼神,餘光突然掃到,顧衛東正在脫衣服。
他剛開始脫外套的時候,沈綰沒覺得有什麼。
只以為他是進屋比較熱,所以脫衣服。
但是當顧衛東開始解襯衫扣子。
露出脖頸上,因為自己昨晚實在被撐得受不了。
一個沒忍住,咬在他身上咬的牙印的時候,沈綰突然意識到不對。
沈綰趕忙呵止顧衛東的動作:「顧衛東,你這是在幹什麼?」
顧衛東疑惑的看了沈綰一眼。
理所當然道:「你不是想我了嗎?」
從顧衛東解扣子的動作來看。
他口裡的那個「想」,絕不是普通的「想。」
沈綰臉色漲紅:「顧衛東,我真的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快把衣服穿上!」
顧衛東「哦」了一聲,慢吞吞的穿衣服。
他沖沈綰道:「抱歉,我誤會你了。」
說完,顧衛東又補了一句:「不過只要你需要,隨時跟我說就行。」
顧衛東脫衣服速度快,穿得卻很慢。
脖頸上那個明晃晃的牙印,總勾得沈綰忍不住去看。
同時想起昨晚的荒唐,心尖微微發癢。
她強行別過頭,不再去看顧衛東的脖子。
清了清嗓子道:「你穿快點,別著涼了。還有,什麼需要不需要的。」
「咱們是昨晚是酒喝多了,才有了那種事。我平時...也不是那樣的人。」
沈綰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等了半分鐘,估摸著顧衛東已經把衣服穿好了。
這才轉過來,有些僵硬道:「以後別動不動就脫衣服,對了,我剛才聽你工友說,你們農機廠最近效益不好,要被取締了?」
「其實這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大不了以後下崗了,跟我一起做生意。」
「我既然說了要對你負責,你就不用為了錢工作什麼的發愁。」
沈綰說得一臉認真。
顧衛東眉骨動了動,解釋:「農機廠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自己能解決。」
沈綰有些無奈。
在大時代的背景下,關停效益不好的國營廠,是必然趨勢。
顧衛東一個搞維修技術的。
難道逆勢而為,還能讓農機廠起死回生,救農機廠為危難之中?
沈綰將顧衛東不願意接受自己幫助的舉動,理解為男人的自尊心。
於是她咽下想說的話,笑道:「那好吧,你要是需要幫忙,隨時跟我說就行。」
看樣子,她得換個方式。
在不聲不響的情況下,幫顧衛東解決目前的難題。
就好像他在農機廠是技術工。
那麼想要保住他不失業,讓他去別的國營廠上班就行。
鋼鐵廠和紡織廠這種大廠,總不可能那麼快倒閉吧。
只要不讓他知道,這中間就有自己的手筆,就能維護住顧衛東男人的尊嚴。
這事沈綰熟,上輩子早就做過無數遍了。
區別是,上輩子,沈綰是迫於紀家的壓力,給紀江善後擦屁股。
但這輩子,她卻是真心實意想要保護顧衛東。
顧衛東點了點頭,也沖沈綰認真道:「你也是。」
沈綰的臉再一次漲紅。
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唐懷的聲音響起:「東哥,原來你在這啊,讓我好找。要開會了,你快點出來。」
唐懷推開門,才看到沈綰也在。
兩人互相點頭,打了個招呼。
沈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然後開口:「既然你還有事要忙,那我先回去了。」
沈綰走後,唐懷又催促顧衛東:「東哥,你還站著不動做什麼,咱們去開會了。」
顧衛東瞥了唐懷一眼,慢悠悠的跟上。
兩人一同朝會議室走的時候,唐懷總覺得東哥像是心情不好。
他安慰顧衛東:「沒事東哥,農機廠不在了,咱們正好單幹。當時你不是提議,咱們自己開個廠嗎?」
「這次開會的時候,咱們就問問有哪些兄弟願意跟著我們干,連招人的功夫都省了。」
唐懷叨叨個不停,見東哥一直沒搭理自己。
他撓了撓頭,後知後覺。
該不會是東哥想要跟嫂子多呆一會,自己卻把他叫來開會,他不高興了吧?
......
沈綰還沒來得及,托人去周圍幾個國營廠問問,能不能買個技術工的位置。
老屋那邊,就先出事了。
沈綰看著面前,一臉焦急的周嬸子道:「又有鵪鶉出問題了?」
周嬸子點頭:「對啊,真是奇了怪了!」
沈綰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兩人匆匆回了老屋,沈綰看著院子裡擺著的那兩隻病懨懨的鵪鶉。
她朝周嬸子問道:「這兩隻鵪鶉,跟昨天那只是一籠的嗎?」
周嬸子搖頭:「不是。」
沈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眉頭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