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東冷眼看著紀江不停抽搐。
他將木桶一丟，拍了拍手。
一臉嚴肅的沖張桂花道：「還好手邊有水，燙傷要是不立刻用冷水處理，會出大問題。」
張桂花被顧衛東說得一愣一愣的。
嘴巴張了張，終於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哀嚎：「我的兒啊！」
張桂花衝到門口，將大門「嘩」一下打開。
沖門外大喊：「快來人啊，快來救救我可憐的兒子吧，顧衛東殺人了啊！」
張桂花嗓門大。
她這一嚎，瞬間驚動了半個大隊。
紀江心裡跟明鏡一樣。
顧衛東什麼都知道，他是故意在報復自己。
紀江知道自己乾的這事上不得台面。
他不敢跟顧衛東計較，只想趕快把這事揭過，去看赤腳醫生。
因為身上被燙到的地方，實在是太疼了！
結果他媽不僅沒有帶他去看醫生的打算。
還到處瞎嚷嚷，恨不得整個大隊都知道這件事。
紀江一想到，大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開水燙到後，會用多麼鄙夷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就覺得，簡直沒臉見人，索性直接閉上眼睛裝暈。
張桂花在社員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大家快看看，我兒子被顧衛東害成什麼樣了！」
「他肯定是記恨，我家紀江以前跟他媳婦談過，這才故意用熱水澆我兒子，要害死我兒子！」
張桂花義憤填膺。
把顧衛東先用熱水澆紀江，然後又拿牆砸他。
最後還用冷水潑紀江的事，跟社員們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張桂花說這話的時候。
顧衛東蹲在紀江面前，仔細的打量。
他開口：「紀江暈了，應該是燙傷的緣故，得繼續用冷水潑。」
張桂花將顧衛東給攔住，說什麼也不准他對紀江動手。
旁邊有社員勸張桂花：「衛東在部隊待了那麼多年，處理這些傷口，赤腳醫生都未必有他熟練。」
「就是啊，衛東什麼性子，大隊上的人誰不知道？他最老實正直的了，這事裡肯定有誤會。」
社員們你一句我一句，張桂花的表情明顯開始動搖。
她語氣猶豫：「那行吧，顧衛東你確定能治好我兒子？」
顧衛東語氣平淡：「燙傷得養，昏迷倒是能馬上治好。」
張桂花讓開身子，給顧衛東留出位置操作。
顧衛東端著水盆，朝紀江靠近。
正準備潑下去，紀江猛的睜開眼睛。
顧衛東眼裡閃過一絲嘲諷，語氣遺憾：「醒了。」
張桂花一臉驚喜。
她蹲在紀江身旁：「我的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紀江：「媽，快去...找赤腳醫生。」
張桂花看到自己兒子說話時，有氣無力的樣子。
剛消下去的怒氣，瞬間又冒了起來。
她轉頭瞪著顧衛東：「顧衛東，我兒子傷成這樣，你滿意了吧？他到底哪裡惹了你，你要對他下這種死手！」
紀江一門心思想趕快讓這事過去。
好不容易要繞過去了，他媽又給繞了回來。
紀江喉頭一腥，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顧衛東無奈的解釋：「嬸子，你真誤會了。我正在洗東西，這才晾了一盆水在牆頭。」
「估摸是放的位置不對，盆子被紀江給碰到，才會燙到他，都是巧合。」
顧衛東的話，張桂花一個字都不信。
她道：「行，水盆的事是湊巧，那你砸牆埋我兒子，還有潑他冷水的事怎麼說！」
顧衛東：「你家門鎖著，敲門沒人應。我怕時間再耽擱下去，紀江傷口惡化，這才砸牆，潑冷水給他降溫。」
顧衛東說話有理有據。
社員們看了一眼旁邊沒被砸壞的土牆，估摸了一下高度，覺得不對。
這高度，不管紀江怎麼走，也撞不到吧？
......
沈綰換好衣服，聽到外面鬧哄哄的。
她趕忙從房間裡出來發生了什麼。
然後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顧家和紀江的一牆之隔被打破。
張桂花和幾個嬸子正圍在顧衛東面前，七嘴八舌說些什麼。
而顧衛東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被大家說得一聲不吭。
沈綰的嗓門一提：「你們幹什麼呢！」
她匆匆趕過來，將顧衛東護在身後。
等沈綰擠進人群之後，看到蜷縮在地的紀江，再看看散落在一旁的瓷盆。
她眉頭一皺。
突然想到，剛才在房間裡聽到了一點細微的聲音。
她當時見顧衛東沒法反應，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現在看到紀江，紀江摔倒在這裡。
沈綰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眉毛擰成一團，沖紀江大罵：「不要臉！」
沈綰突然罵人，把大家嚇了一跳。
張桂花惱火：「沈綰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罵我兒子！」
沈綰沒有搭理張桂花。
她盯著紀江，冷笑一聲：「紀江，你敢不敢告訴大家，這盆子好端端的放在牆上。裡面的水，怎麼會倒在你身上？」
「是不是因為你大清早的，不在家睡覺，跑到牆角，偷聽、偷看我跟顧衛東在做什麼。」
「所以才會碰到放在牆上的東西，打翻水盆？」
沈綰指著紀江腳旁的磚。
那是紀江墊腳偷看，最好的證據。
張桂花不相信兒子會做這種事。
不停的催促紀江，趕快解釋。
紀江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紀江這幅反應。
沈綰剛才說的那事，是不是真的，不言而喻。
張桂花意識到，兒子真的做了那事後。
先是一臉不可置信。
然後張了張嘴，艱難的反駁：「那又怎麼樣？誰讓你們大早上的，不正經睡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勾引我兒子來聽！」
「我兒子就算是再不對，你們跟我說就行。不至於用滾水燙他，要他的命吧。」
沈綰無語：「張桂花，你也太把你兒子當根蔥了吧！大冬天的，顧衛東洗東西，不倒熱水？水太熱，不能晾一晾？」
「顧衛東一直把紀江當兄弟，從來沒懷疑過他。他壓根想不到，紀江會不要臉成這樣，偷聽兄弟牆角，更別說提前放盆水在那了。」
「再說了，顧衛東為了救你兒子，連自家的牆都砸了。你不去怪自己兒子做事不乾淨，反倒怪我跟顧衛東，你可真有意思。」
沈綰說完，轉身看向社員們。
沈綰：「大家以後可小心點，睡覺的時候，把門給關嚴實。別跟我們一樣倒霉，被紀江聽了牆角，還被張桂花倒打一耙，說我們做事不檢點。」
沈綰說完，又似笑非笑的看向張桂花。
沈綰：「張桂花，你改天帶你兒子去醫院看看吧。」
「明明自己有媳婦，還跑來聽別人牆角。也不知道是身體有病，還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