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澄眉心微微動了動,她寒涼的眸子掃過顧昀然,進而望向了顧昀然身後的顧氏夫婦。
她在兩位「老前輩」面前賣弄白蓮演技顯然不合適,正面硬剛,她一個借住在顧家的孤女顯然也不合適。
她輕輕地推開顧昀然,「昀然姐,你這是做什麼?」
顧昀然沒想到慕澄竟然反抗,她還要動手就被顧慎之喝止了。
「顧昀然,你住手,你有沒有點規矩?好的不學,學會動手打人了?」
顧慎之的呵斥讓方雯清沒辦法做到冷眼旁觀,她沒想到顧昀然竟理智全無地對慕澄動手。
她走過去扯開顧昀然讓她回到沙發上坐著。
方雯清捏著慕澄的下巴輕輕抬起她的臉。
「方阿姨看看。」
一個鮮明的紅掌印落在慕澄白皙的左臉上,還有顧昀然指甲的刮痕。
方雯清回身瞪了顧昀然一眼,「顧昀然,事情沒搞清楚你就跟慕澄動手,你給慕澄道歉。」
「我才不道歉,她在火車上冒充我,讓我在秦宴面前顏面盡失,我憑什麼道歉?」
顧昀然憂憤地指著慕澄。
「慕澄,你別以為你在秦宴面前先入為主,你就占了便宜,他就算看不上我,也不會娶你這麼個上不了台面的農村丫頭。」
顧氏夫婦十分驚詫於顧昀然會說出這麼沒教養與水準的話。
日後,這樣的女兒參加了工作,如何與同事相處,如何與領導溝通?
顧慎之忍無可忍,揚手給了顧昀然一巴掌。
從小到大,顧昀然就沒挨過打,冷不丁挨了她爸一巴掌,她整個人都怔在了那,她氣得嘴唇都在發抖。
「老顧,你就別添亂了!」
方雯清心疼挨打的顧昀然,她卻依舊挽著慕澄的手,「小慕,顧叔叔也打了昀然,意在給你道歉。」
慕澄則在進行頭腦風暴,她從顧昀然的隻言片語中得知與顧昀然相親的人是秦宴。
顧昀然憋了很久才嚎啕大哭的上了樓。
顧慎之冷冷地瞥了顧昀然一眼。
他冷聲對芳姐說,「給顧昀掣打電話,讓他回來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芳姐早就想找顧昀掣了,可她一直沒找到由頭出去打電話,不能總打著買東西的旗號出去,容易引起方雯清的懷疑。
她趕緊去打電話。
「方阿姨,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慕澄歉意地看向方雯清,她語氣平靜,「但我沒想過破壞昀然姐的相親,我也不知道她的相親對象是秦宴。」
方雯清銳利的眸子盯著慕澄看了片刻,她又回想起慕澄有意避開顧昀然相親的舉動。
她硬是在外邊整整呆了一天,不像是說謊騙人,而且這孩子的眼睛澄澈透亮藏不住那些算計。
方雯清拍了拍慕澄的手,「好孩子,過來坐,跟我們說說事情經過!」
芳姐的電話再打過去是陸驍接的,她說家裡出了事,讓顧昀掣抓緊趕回來。
「與慕澄有關嗎?」
陸驍這個政委,對於突發事件的敏感性一直很強。
他的詢問正中芳姐的小心思,她忙不迭地說,「是啊,讓昀掣趕緊回來,顧書記和方老師都動了大氣了。」
掛了電話,陸驍料定這回顧昀掣家的後院真起火了。
他趕緊叫來警衛員賀威,「賀威,你先去公交站等著顧團長。」
說話間,陸驍換上了常服,他覺得若是顧昀掣偷偷追求慕澄的事兒被發現了,他可以去頂包。
顧家,慕澄將如何認識秦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她貝齒咬著柔嫩的唇,眼眸氤氳著霧氣。
她不卑不亢的語氣,神情淡然,「顧大哥是覺得我一個人在那邊住,他說我是他親妹子顧昀然方便照顧,也能讓陌生的男人有個警醒。」
這和顧慎之的猜想一模一樣,他眉宇鬆動了幾分,「嗯,我覺得昀掣就是這個考量。」
方雯清向耳後掖了一縷碎發,「可我聽白琳說那秦宴還塞給你一張紙條?寫了什麼?」
果然,白琳沒找到紙條,倒是把紙條的事情跟方雯清說了。
慕澄苦笑,她佯裝懵懂地說,「起初,我不識字,不知道是什麼,後來才知道是秦宴給我的電話號碼和工作地址。」
她垂眸斂笑,「我把紙條撕了。畢竟,我想上學就不可能跟陌生的男人來往。」
方雯清的鳳眸眯了眯,她仔細盤桓一下整件事,她覺得慕澄沒有說謊,若是她與秦宴私下有過往來,秦宴不會是今天這種表現。
而且顧家的電話往來,她每個月都要查看電話單的,沒有陌生來電和去電。
彼時,顧昀掣剛下公交車就見賀威等在那,他給顧昀掣敬了個軍禮。
顧昀掣回敬了一下,「有事?」
「顧團長,陸政委說你家裡來了電話說出事了,陸政委讓你在這等他,他跟領導匯報後過來找你。」
陸驍哪是匯報?他是去給他自己請假,他這周末要在團里值班。
顧昀掣聽到家裡出了事,心中隱隱不安。
難道是中午碰到的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到他媽那告狀去了?
正思量間,陸驍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邊跑邊沖賀威喊,「開車來不及了,賀威去路口打個車。」
顧昀掣解開了袖口,往上挽一挽,露出一截結實蜜色的小臂,肌肉線條流暢,青筋若隱若現。
陸驍見此,他知道顧昀掣緊張了,他一緊張就習慣整理自己的著裝。
「芳姐來了電話,說你家出事了,與慕澄有關。你倆的事兒不是露餡了吧?」
「八成是!」
顧昀掣闊步往剛打到的計程車走,陸驍緊跟其後,警衛員賀威甚是悲壯地為兩位領導關上了門。
他見車走了,摘下帽子,「顧團長這對象是處上了還是沒處上啊?怎麼還讓陸政委幫忙呢?」
車內,陸驍回頭掃了一眼脫帽行注目禮的賀威。
他冷嗤,「賀威這倒霉玩意兒,怎麼還給咱倆行脫帽禮呢?」
顧昀掣苦笑,他仰靠在車椅上,「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他攬過陸驍的肩膀,「陸壯士,一會兒我要是控制不住情形,你就頂上去。」
顧昀掣此時內心忐忑是一方面,他已經想好了說辭如何說服父母,他調侃陸驍完全是讓他剛才飛速旋運轉的大腦得以喘息。
陸驍卻一本正經地說,「沒問題,你就說我在追求慕澄,你是月老,從中牽線。」
顧昀掣的思維仿佛被時間凝固,因陸驍的話被拉長,變得緩慢又沉重。
他扣緊了陸驍的肩膀,發狠地揶揄,「你可真是我兄弟,我怎麼就看走眼了呢?」
陸驍,「......」
顧昀掣領著陸驍進來的時候,客廳十分安靜。
只有顧慎之和方雯清坐在沙發上飲茶等他,可氛圍卻格外肅殺。
二人見到陸驍後才笑著打招呼,「小陸來啦,過來坐。」
顧昀掣腦中盤桓著一句話——分而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