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錚這副模樣著實少見，跟火燒屁股了似的。
許宛棠沒忍住，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行了，不用擦了，這樣就可以了。」
陸昀錚這才有些呆地停住了動作，「抱歉，我沒注意……」
他當時只想著給許宛棠擦眼淚了，哪裡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沒事。」許宛棠把臉縮在圍巾里，只露出一雙眼睛。
「冷嗎？」陸昀錚關切地問。
許宛棠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搖了搖頭。
僅僅一個小到不能再小、再平常不過的動作也讓陸昀錚的心臟漏了半拍兒。
他故作鎮定地點點頭，「冷了和我說，我想辦法。」
前面趕車的小伙子猛地回過頭，「我說大哥，前面兒還有個人兒擱這兒坐著呢，我還沒對象呢，照顧照顧我的心情行不行？」
這一路上他都偷瞄他們好幾回了，又是擦眼淚又是甜言蜜語的，他聽得都難受，屁股跟長了釘子似的。
他還喘著氣兒呢！
哼，他也想處對象，也想給對象抹眼淚兒，也想說悄悄話。
世上有對象的人那麼多，怎麼就不能多他這一個？
小伙子憤憤不平地想著。
陸昀錚卻因小伙子的話鬧了個大紅臉，但他戴著帽子和圍巾，別人看不到他微微泛紅的面龐，只能看得到他那雙微微上挑、顯得分外冷漠的丹鳳眼。
「趕你的車。」陸昀錚聲音冷淡地道。
小伙子努努嘴，沒再說什麼，接著往前趕路。
小伙子趕車趕得又快又穩，許宛棠還沒感覺到冷，馬車就到地方了。
「給。」陸昀錚掏出了錢，遞給坐在馬車的最前面的小伙子。
許宛棠適時開口，「謝謝。」
小伙子擺擺手，「我不要，鄰里鄰居的，就簡單地幫個小忙。」
他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好我來鎮裡趕集，順路。」
見他這麼說，陸昀錚沒有再堅持把錢送到對方手裡，在小伙子沒注意到的時候，把錢塞到了他的衣服里。
許宛棠和陸昀錚坐上了去往Q市市中心的有些破舊的小客車，又坐船回了連島。
剛到家門口，就看見了在門口排排坐的兩個孩子。
「棠姐！你終於回來了！」虎子率先衝過去，抱住了些許宛棠的大腿。
這還是虎子這孩子第一次這麼激動，把許宛棠嚇了一跳。
「棠姐……我以為你走了……嚇死我了。」果果抹著眼淚，可憐巴巴地道，上前抱住了許宛棠的另一條腿，像是怕許宛棠跑了似的。
「我沒走，我去串門去了，你們不也去串門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許宛棠問。
「婷婷姐姐還沒回來呢，我媽說了，婷婷姐姐的姥姥家離著遠，我們姥姥和奶奶家離得近，所以我們回來得早。」虎子仰著小臉兒，一板一眼地道。
許宛棠點點頭，「棠姐知道了。」
「你們在這兒待多久了？冷不冷，跟棠姐進去暖和暖和。」許宛棠提議道。
兩個孩子正有此意，他們和陸昀錚的想法差不多，知道許宛棠過幾天會走，恨不得這幾天都黏在許宛棠身邊。
許宛棠一手領著一個小豆丁往院子裡走去。
走的時候兩個孩子還像小大人一般囑咐著，「棠姐，你要是走了得和我們說。」
「沒錯沒錯，要讓果果知道。」果果邁著小碎步，認真地點頭附和。
許宛棠覺得這兩個孩子太過可愛，邊笑著邊答應，「當然了，棠姐肯定會和你們講的。」
一進屋，許宛棠明顯地感覺到屋子沒有之前暖和。
兩天一夜沒燒火，屋裡自然暖和不到哪兒去。
許宛棠剛要脫衣服去生火，陸昀錚就快許宛棠一步，從角落裡抱來柴火，動作熟練地點燃。
「你進屋歇著去，這兒我來弄。」陸昀錚邊生火邊道。
許宛棠只好去了客廳，窩在沙發里看兩個孩子玩過家家的遊戲。
沒一會兒，陸昀錚端來三杯還冒著熱氣的奶，「喝了暖和暖和。」
這正合許宛棠和兩個孩子的心意，一杯奶下肚，許宛棠不但不冷了，腦門兒出了不少的汗。
果果蹬著腿兒，一邊吧嗒吧嗒地喝著牛奶，一邊搖著頭讚嘆道，「陸團長可真賢惠，嘖嘖嘖……」
此話一出，許宛棠和陸昀錚驚訝地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的驚詫和笑意。
「這話你和誰學的？」許宛棠哭笑不得地問。
果果嘴巴上殘留了一圈的白色奶漬，微微嘟著嘴巴認真思考著。
她想了一會兒，開口道，「飯館兒里的嬸嬸們都這麼說。」
果果機靈得很，見許宛棠這麼問，便知道了她說的話可能不太對，大眼睛眨巴著看向她陸叔還有她棠姐，「我說得不對嗎，陸叔到底賢惠不賢惠……」
許宛棠被果果的小模樣萌得不行，不由得摸了摸果果軟乎乎、肉嘟嘟的小臉兒。
許宛棠笑著瞥了眼陸昀錚，對果果道，「你陸叔是當事人，這得問你陸叔。」
許宛棠將問題拋給了陸昀錚後，在旁邊悠哉悠哉地看起了熱鬧。
陸昀錚沉默了片刻，語氣和以往一樣，認真中帶著些冷淡，「單純從語義上來講，賢惠是形容女同志的，但在日常生活的語境中，也可以這麼形容。」
短短的一句話把果果聽懵了，她看了眼陸昀錚，小屁股往許宛棠的方向蹭著，在許宛棠身邊停了下來，小手附在許宛棠耳邊，朝著許宛棠的耳朵輕聲道，「棠姐，陸叔在說外國話嗎？我咋聽不懂……」
許宛棠聽著果果可憐巴巴的語氣，又看了眼面前剛剛一臉認真，如今卻一臉挫敗的男人，她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