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路上路過的其他人家相比，大爺大媽家顯得沒那麼熱鬧。
許宛棠敲了敲木門，朝屋裡喊了一聲，「大爺大娘，我們來拜年啦！」
沒一會兒，屋子的木門被推開，大娘還沒來得及穿鞋，踩著鞋後跟就往外走，眉宇間透著驚喜，臉上也洋溢著笑意。
「你們來了！」大娘笑著道，「咋沒提前說一聲，我們好去鎮上多買點兒好吃的。」
大娘邊說著，一邊朝著門口走。
許宛棠看著她露在鞋子外面的腳後跟，連忙道，「大娘，你別急，我倆又跑不了，你快把鞋穿上。」
大娘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走到木門跟前，給許宛棠和陸昀錚開了門。
「快進來。」大娘見兩人提著不少東西，臉上的笑收了一些，嗔怪道，「人來就好了，帶東西幹啥？我和老頭子啥都不缺！」
許宛棠笑笑，「這些東西營養價值高，對身體也好，拿給你們嘗嘗。」
大娘不由分說地就要接過許宛棠手裡的東西，「沉不沉？來，給大娘拿著。」
許宛棠擺擺手，「一點兒也不沉，我拿著就好。」
許宛棠和陸昀錚分配東西的時候，陸昀錚將重的東西都拿在了自己手裡，給許宛棠拿的都是很輕的東西。
「你們能來大娘真高興！天明上大學去了，來回的車票太貴，我們就讓他自己在學校過年了，大女兒嫁得遠，也回不來，你們來了家裡還能熱鬧熱鬧！」大娘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看著十分開心。
許宛棠和陸昀錚才走到院子中央，就見腿腳不怎麼利索的大爺從屋裡走出來，向來嚴肅的臉上帶著笑，招呼著，「快進屋。」
等許宛棠和陸昀錚進了屋，老兩口進進出出地忙活，一會兒去燒水，一會兒去拿茶葉，一會兒去找吃的，那樣子就跟個家裡來了朋友的小孩兒似的，恨不得把家裡所有的好東西都拿出來。
「來，許丫頭，吃紅棗。」大娘把一小筐棗推到許宛棠面前，「可甜了，快嘗嘗。」
不一會兒又把瓜子拿出來，讓許宛棠和陸昀錚嗑瓜子，熱情得不行。
「今天在這兒住一宿，明天再走吧，你倆還睡這個炕，我和你大爺睡別的屋。」大娘提議道。
許宛棠和陸昀錚也是這麼打算的，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一番折騰之後，到了連島恐怕天都黑了。
「好！那就麻煩大爺大娘了。」
大爺大娘一聽這話，臉都笑開了花。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叫喊聲。
「二舅！舅媽！開門兒啊！」一道男聲響起。
許宛棠朝外面探頭一看，一對中年男女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正站在門口叫門呢。
「這小子咋來了？」大爺看了門外的人一眼，表情實在算不上好。
「來了就來了，大過年的肯定是來拜年的，我去開門。」大娘起身往門口走去。
人還沒進屋，就聽那男人毫不客氣地道，「我二舅瘸了我知道，舅媽你也瘸了？我們在外面叫那麼長時間的門你都不開。」
許宛棠氣得冒火，哪有人這麼講話的？何況還是跟長輩。
還沒等許宛棠開口，面色不虞的大爺厲聲道，「怎麼說話呢？這麼多年一點兒長進沒有，也不知道你媽怎麼教你的！」
「大過年的脾氣還這麼大，也就我們一家來看看你……」男人吊兒郎當地道。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屋裡的許宛棠和陸昀錚。
「有客人啊？」男人的目光在許宛棠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眼底閃過驚艷，還想繼續盯著看時，就被坐在桌子旁的那個男人冷冷地瞥了一眼。
那眼神的壓迫感十足，剛進屋的男人瞬間不敢亂看了，冷汗流了一腦門。
男人咳了兩聲，往水泥地上吐了一口黏痰，許宛棠看得直皺眉。
「混帳東西！你往哪兒吐呢？！」大爺氣得不行，質問道。
「我往地上吐啊，不然往哪兒吐……」男人扛不住陸昀錚投來的眼神，越說聲音越小。
說到最後他嘟囔著，「我看你們啊，就是窮講究，我們一家住在鎮裡也沒你們這麼多事兒啊。」
「不就吐了口痰嗎……」
男人身後的小孩兒有樣學樣，見他老子吐痰，他也「咳」了一聲，做出要吐痰的姿勢來，聽著就讓人噁心。
許宛棠實在忍不住了，她一拍桌子，「憋回去！」
長得跟個黑猴子似的男孩兒被嚇了一跳，「咕咚」一聲，將嘴裡剛咳出的東西咽了回去。
「你幹啥啊？挺大個人了，還欺負孩子？」小黑猴他媽怒氣沖沖地上前就要和許宛棠理論。
「我幹啥？你兒子沒禮貌，我教育教育他。」許宛棠毫不客氣地指著剛才吐痰的男人，「還有你，隨地吐痰，有沒有點兒禮貌？趕緊收拾了！噁心死了。」
許宛棠瞪了那一家子一眼道。
「二舅！這小丫頭誰啊？」男人不忿道。
女人也不悅地道，「大過年來給你們老兩口拜年，還拜出晦氣來了！」
許宛棠冷哼一聲，「可不嗎，你們最晦氣。」
「你說誰呢？」男人上前就要和許宛棠比劃，下一秒，身子被牢牢定在原地，半點兒都動彈不得。
大爺大娘本就看不慣這一家子，如今見許宛棠這麼說，老兩口紛紛向著許宛棠說話。
「許丫頭說得沒錯，我家雖然鋪得是水泥地，但每天都掃地、拖地，天天都乾乾淨淨的。吐痰到外面兒吐去。」大娘翻了個白眼道。
大爺則指著地面的痰，「收拾了！」
男人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走向，他原本不想低頭，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還是軟了語氣，「行吧，行吧，我收拾還不行嗎？」
說完，他便從院子裡扒了個玉米葉子，草草地將那口痰清理乾淨了。
「這回行了吧？」男人收拾完後，將孩子推到最前面。
「來，給你舅爺和舅奶拜年，你舅爺和舅奶給你紅包。」男人賊兮兮地道。
小孩兒上前一步，一點兒都不走心地說了聲，「過年好。」
說完，便兩手向上走到大爺大媽面前，明顯是要錢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