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宛棠沒一個人去供銷社。
在果果心裡，供銷社簡直就是她的天堂。
上次看電影的時候，路過供銷社沒進去是因為那時候人太多，她便和虎子哥哥、陸叔一起在外面等著。
現在供銷社裡面沒幾個人，她興沖沖地想要跟她棠姐一起進去。
自家女兒要進去，陳月也不能只讓果果跟宛棠妹子進去，不然萬一果果看上了什麼東西，宛棠妹子肯定給果果買，她欠宛棠妹子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占人家的便宜了。
因此，陳月也跟著進了供銷社。
羅小娟看著熟悉的供銷社，鼻腔里發出了一聲輕哼。
當時把她從位置上擠下來的人肯定就在供銷社裡面。
她倒要看看，那人究竟什麼德行。
如此一來，幾人便一起進去了。
供銷社裡一共兩個售貨員，其中一個許宛棠之前買東西的時候見過，正在接待顧客。
另一個售貨員看著面生，應該是小娟姐說的頂替她職位的那個人。
那人見有人來了，原本趴在櫃檯上的身體懶塌塌地直了起來，雙手環胸，打量著許宛棠一行人。
許宛棠今天穿著在B市買的那件天藍色的裙子，無論是剪裁還是面料都是一頂一的好。
別說在連島，就算在B市，這件衣服也是肉眼可見的高級。
那人打量的目光就沒停過，許宛棠一湊近，她的視線像是長在了許宛棠身上了似的，眼中多了幾分艷羨。
見許宛棠走近，熱情地招呼著，「歡迎光臨，您想買點兒什麼？」
還沒等許宛棠說話，那人就誇讚道，「這裙子真好看，得挺貴的吧？多少錢買的？在連島買的嗎？不是吧？」
她這一連串問題問得蠻無禮的。
另一個老售貨員剛賣完貨，就聽到了她的新徒弟這麼問顧客，頓時就嘆了口氣。
這位新徒弟是她老搭檔的親戚，因為關係硬，硬塞進來將之前安排好的人擠走的。
原本她還挺喜歡之前幹了幾天的那個售貨員，人勤快又機靈，待人和善，干起活來沒的說。
可自從之前那個勤快的被眼前的這個擠走之後，她幾乎天天都得嘆好幾口氣。
新來的這丫頭懶不說，還勢利眼，見到穿得板正的顧客可願意瞎聊了，但要是見到衣著普通些的顧客，連頭都不抬一下，給人家拿東西的時候都摔摔打打的，跟誰欠了她似的。
關鍵是，這丫頭整出這些破事兒來她還不能不管，顧著她老搭檔間的姐妹兒情意，這丫頭來的那天，她腦子一熱就收人當徒弟了。
那她作為師傅，肯定不能不管。
「好好服務顧客，別說沒用的。」年長些的售貨員提醒道，隨即嘆了口氣，看向剛進來的其他顧客。
她看著藍裙子女同志後面兩人中的其中一人，眼睛頓時一亮，「小娟？好幾天沒見了，來買東西？」
年紀比較大的售貨員先是一喜，隨即下意識地往徒弟的方向瞟了一眼，臉上湧現出幾分尷尬。
羅小娟剛要打招呼，頂了羅小娟位置的那位售貨員就發出了一聲嗤笑，「師傅，這就是被攆回家的那位吧？」
新來的售貨員聽親戚提過一嘴羅小娟的名字，心裡留下了幾分印象，又見到師傅熟絡的態度，她便猜了出來。
「替我幹了那幾天的活，上面不是給你錢了嗎？還來這兒幹啥？」那個小姑娘眼裡帶著明晃晃的惡意道。
「小玉！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另一位年紀大些的售貨員怒道，隨即對羅小娟道，「小娟你別往心裡去哈，小玉年輕，說話沒個把門兒的……」
那個叫小玉的年輕售貨員不以為意地小聲嘀咕，看起來並不服氣，「我說的不都是實話嗎……」
羅小娟被氣得說不出話，陳月性子急，擋在羅小娟身前就開罵了，「你那嘴裡是吃粑粑啦？咋這麼臭？趕緊把嘴閉上得了！」
那個叫小玉的氣得不行，也不顧師傅的勸阻，手一拍櫃檯，發出一聲不小的聲響。
她的手心因為用力變得紅紅的，疼得不行，但為了面子，她還是咬著牙一聲沒吭。
「哪來兒的臭魚爛蝦說我臭？」小玉「嘁」了一聲，隨即道，「不就是軍嫂嗎？有個軍人老公又能咋的？再高的軍銜也沒用，只能在軍隊裡蹦躂，我爸是市裡的領導，專門管人員調度的！」
小玉揚了揚頭，顯得有些得意，「你心裡再怎麼不平衡，現在的這份兒工作也是我的了！」
「你——」陳月萬分不忿，但卻不知道怎麼懟回去。
一直沒說話的許宛棠突然敲了敲櫃檯，冷聲道，「還賣不賣貨了？」
小玉因著那條漂亮的裙子，看起來很待見許宛棠。
見許宛棠說話，她瞪了羅小娟和陳月一眼，「我得工作了，你們別在這兒打擾供銷社的正常秩序。」
陳月聽得更氣了，上前就想要去撓花那人的嘴臉。
許宛棠眼疾手快地將人拉住，遞給了陳月和羅小娟一個安心的眼神。
陳月見狀，才冷靜了下來。
羅小娟沒想到這人會如此囂張。
她原本想著，自己現在也打算創業了，那之前供銷社的事兒她就不打算再往上面鬧了。
畢竟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沒必要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但看到了這個新售貨員的態度，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羅小娟自然不想再忍下去。
等她一回去就寫舉報信舉報這個售貨員管人員調度的爹。
看她還怎麼囂張。
羅小娟想到這兒，也不怎麼氣了，站在一邊兒等宛棠妹子買東西。
小玉還以為許宛棠和羅小娟、陳月不是一夥的，以為許宛棠剛才是向著她說話呢，對許宛棠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您要買什麼？」
許宛棠沒回答，只是慢條斯理地摸了摸自己裙子的料子，慢悠悠地開口，
「你剛才問我這衣服多少錢，是不是？」
小玉興奮地點點頭，「是啊，等我這個月工資發了，我也想買一條！」
許宛棠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兩邊的嘴角翹起一個大大的弧度，「那我勸你還是歇了這心思吧。」
迎著小玉詫異的臉，許宛棠嘲諷地開口，「這裙子是在B市最時興的百貨大樓買的，且不說這來回的路費多少，但就這條裙子，你三個月的工資也買不起這一條裙子哦～」
許宛棠殺人誅心地道，「穩定的工作是不錯，但一個月也就掙那點兒死工資，一輩子只能在櫃檯里蹦躂，我小娟姐和你可不一樣，現在已經跟著我做生意了，是掙大錢的人，跟你可不是一個檔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