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再次開回了軍區家屬院,率先停在了陳月家門口。
這次下車的時候,果果十分滿足,小肉臉兒上帶著笑,非常乾脆地下了車。
「棠姐再見!小娟嬸子再見!……陸叔叔再見!」
果果牽著媽媽的手,脆生生地道別。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果果已經不覺得陸叔叔是壞人了,雖然還有些怕他,但媽媽說過要懂禮貌,所以她道別的時候也沒把陸叔叔落下。
陸昀錚顯然有些受寵若驚,他有些僵硬地擺了擺手,「再見。」
相比陸昀錚,羅小娟就親切許多,她笑眯眯地道,「誒!再見!晚上的時候和你爸爸媽媽一起來小娟嬸子家吃飯嗷!」
「謝謝小娟嬸子!」果果踮起腳,大眼睛看向許宛棠,「棠姐,等你好了再來找我和虎子一起玩兒呀!」
許宛棠立馬答應了下來,「好,等我有時間就去找你們玩!果果晚上見!」
聽到棠姐會跟她玩,果果這才揮了揮小手,蹦蹦跳跳地和媽媽一起回家去了。
羅小娟家和陳月家離得近,車拐個彎就到了。
下車前,羅小娟不忘提醒,「妹子,陸團長,晚上上我家吃吃,別忘了!」
「知道了,忘不了!」許宛棠笑著應下。
羅小娟這才關上車門,放心地往家裡走去。
車上只剩下許宛棠和陸昀錚兩個人,他們坐在車的對角線兩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許宛棠一直將視線落在窗外,沒有注意到駕駛座上的人通過後視鏡瞟她的模樣。
幾家離著都很近,還不到一分鐘車子就開到了家門口。
許宛棠先下的車,率先到後備箱取東西。
現在她的傷好了,又不是拿不了東西。
她剛將其中一個包裹拎在手上,就被陸昀錚一下子奪了去,她一下子拿了個空。
「我來。」陸昀錚沒看許宛棠,邊繼續拿著後備箱裡的包裹,邊道。
說話間,他已經將東西全部拿在手上,還有餘力關上了後備箱。
見此,許宛棠也不再堅持,為了幾個包裹爭搶起來太不值當。
他愛拿就拿唄,一身的勁兒不用白不用,省得她自己費力氣了。
東西全在陸昀錚手裡,陸昀錚沒說什麼,許宛棠沒說什麼,站在窗邊目睹這一切的往蘭英卻不樂意了。
她看著陸昀錚體貼的模樣,鼻子都要氣歪了,就這麼一小會兒,放在窗台上的花都讓往蘭英薅禿了,幾片花瓣可憐巴巴地落在花盆旁。
「哼!那流氓怎麼不再使點兒勁兒呢?這麼快就出院了……「王蘭英惡毒地詛咒著。
「誒呀!英英!你幹啥呢?」
思緒驟然被姐姐的聲音打斷,王蘭英看向小跑著過來的姐姐。
王蘭香見窗台的那盆花都禿了,焦急地上前去看那盆花,「這花瓣兒都讓你薅掉了?」
「啊?」王蘭英低下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傑作」,「誒呀!我光顧看許宛棠那狐媚子了,沒注意這花……」
「姐……咋辦啊?姐夫不能生氣吧?」王蘭英抓著王蘭香的手,有些焦急地道,「姐,你最好了,要是姐夫生氣,你可得幫我啊!」
王蘭英來的這些天,清楚地知道劉長江多寶貝這盆花,每天早上都要盯著瞧一瞧,如今這花被她拽成這樣,她心裡實在沒底。
王蘭香心裡其實也打鼓,劉長江雖然平時還算聽她的話,但這段時間以來,她明顯地能感覺到劉長江不愛搭理她、對她的態度也不如以往好了。
這花是劉長江已經去世的娘留下來的,當初劉長江隔著千里,一路小心翼翼地背到連島上來的,對劉長江有著非同凡響的意義。
可面對這麼依賴她的妹妹,她實在狠不下心去斥責王蘭英。
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抱怨也沒用。
「沒事兒,不就一盆花嗎?沒了再買,要是他劉長江敢生氣,你看我罵不死他!」
王蘭香回握著王蘭英的手,有些囂張地道。
有姐姐的保證,王蘭英也不擔心了,跟沒事人兒似的又往窗外張望著。
見門口已經沒了那高大的身影,王蘭英有些失望地努了努嘴。
*
許宛棠跟著陸昀錚進屋,走到客廳,竟發現黑色的老式皮質沙發前,放著一個沒見過的木質電視櫃。
電視柜上面,赫然是她一直想買的電視。
「買電視了?」許宛棠有些驚喜,看著陸昀錚歸置東西的背影,問道。
看著許宛棠那雙因驚訝而亮晶晶的雙眼,陸昀錚覺得自己的心裡說不出的舒暢,一早上也算是沒白忙活。
「嗯。」陸昀錚簡短地回答道。
他嘴巴動了動,好像想說些什麼,但沒說出口。
在那個下雨天的夜晚,他就清楚自己對眼前的人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心思。
可許宛棠給他下過藥的那件事兒,他一直很介意,因為之前的調查結果,他在心底里早就先入為主地給許宛棠定了罪。
而現在老高那邊又沒調查出個什麼結果,許宛棠在他這裡的污漬還是沒有洗掉,由此便陷入了矛盾的境地。
一邊不由自主地想對她好,想讓她開心,可另一邊又覺得自己未免太沒底線,對自己萬分唾棄。
再加上,在他矛盾的這段時間,離婚報告沈政委已經通過了,並且按照程序提交給了上級,無論如何,他和許宛棠離婚,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這兩天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他冤枉了許宛棠怎麼辦?
每當想到這兒,他的腦子裡就像生出了一團團的亂麻,讓他理不清頭緒,讓他不敢去想這個可能。
他寧可許宛棠確實做過那件事,不然……他對許宛棠的態度,似乎太過分了一些……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他將東西一一歸位後,對許宛棠道,「我回部隊了。」
許宛棠點點頭,擺了擺手,連頭也沒回,接著擺弄眼前的電視機。
有了上一世的經歷,「自作多情」一詞和許宛棠沾不上邊。
她壓根兒沒想過陸昀錚買電視的動機。
陸昀錚為什麼買和她無關,更不會和她有關。
許宛棠這會兒已經把電視機打開了,上面出現了黑白雪花一般的圖案。
她剛要進行調試,就聽門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沈夫人。
「昀錚在家啊?我和我家榮光來給許同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