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直……」
她的眼裡帶著恐懼和祈求，望著賀聞璟。
嘴唇一直在動，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賀聞璟心裡難受極了。
「當年小姑在安正生下小直，醫院發生火災，有個保潔趁亂把小直偷走了，後來又偷偷扔掉，被你撿到。」
他簡短的把這件事說了一遍。
再瞞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
姜晚一直在抽泣。
賀聞璟心裡很慌。
「小姑他們以為孩子不在人世了，所以從來沒找過，也是最近才知道孩子的事。他們不是故意丟下小直的。
我們家都特別感激你，是你給了小直活下來的機會，如果沒有你，小直被扔的那晚就不在人世了。
晚晚，小姑和虞總都特別愛孩子，他們會對小直好的。」
姜晚抬起頭，驚恐的看著他：「什麼意思，要把小直搶走嗎？他是我的兒子……」
後面的話哽咽到說不完整。
她早就在害怕這一天。
她早就知道，若是小直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自己霸著孩子不放手，是不道德的。
可是她現在不想要理智，她就想要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
一千多天的陪伴，她清楚姜直的所有。
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早就融入她的生活，融入她的身體。
「我當時報了警的，我還把他送去福利院了，我的手續是合法合規的，小直就是我的兒子……」
姜晚泣不成聲。
她抓著賀聞璟的衣襟：「她是你小姑，你偏向他們！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小直，其實就是你想搶走他！」
賀聞璟把她緊緊的摟在自己胸前：「我不是要搶走她，不管他跟著你還是跟著小姑，他永遠都是我的家人，我能不愛他嗎？」
姜晚根本就聽不進去：「你想和我結婚，根本就是想騙走我兒子……賀聞璟……你太過分了……」
賀聞璟的解釋是蒼白的。
這是懸在姜晚頭頂多年的炸彈，現在落下來把她炸得稀碎，她怎麼可能這麼聽勸。
等姜晚哭聲弱了，賀聞璟才道：「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去見小姑他們，好嗎？」
姜晚無力的攤在他肩上。
最近賀聞璟每天都在接虞紹卿和賀白珠的電話，她是看在眼裡的。
她知道他們也很焦急。
現在不管她如何牴觸，都無法改變姜直的親生父母已經出現這件事。
她靠在賀聞璟的肩上沉默了很久很久，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不確定，每一分鐘她都在回想關於姜直成長的一切。
終於，她擦乾淨眼淚，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氣。
「給我一點時間，這事，太突然了。」
賀聞璟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無比的心疼她：「好，等你準備好，我再告訴小姑他們。」
姜晚臉上扯出苦笑。
準備好？她永遠都不會準備好的。
但是現實已經逼到了眼前了，再逃避沒有任何作用。
姜晚抓著賀聞璟的手：「我只有一個條件。」
賀聞璟：「你說。」
姜晚：「他十八歲之前，必須跟著我生活。當然，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眼底一直是黯淡的。
賀聞璟：「小直跟著你，對他當然是最好的了，虞總是講道理的人，我相信他會同意的。」
姜晚無力的冷笑：「他當然理智，但是你小姑呢？」
她早就從賀聞璟嘴裡知道，賀白珠這個女人不好惹，任性大小姐。
賀聞璟：「傷害孩子的事，她也不會做的，晚晚，你們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協調好這件事。」
他把姜晚臉頰的碎發別到她耳後，溫聲道：「其實這是好事啊，小直的親生父母是咱們自己人，總比是別的陌生人好。」
姜晚搖頭。
只有賀聞璟會覺得這是好事。
姜晚：「我去下洗手間，回家去不能讓小直看出來。」
她的眼睛紅腫，得補個妝壓一壓。
大人如何爭都沒關係，小直不能受影響。
剛站起來，辦公室的門直接被外面的人推開。
賀白珠急匆匆的進來，後面跟著一臉擔憂的虞紹卿。
姜晚第一反應是害怕！
搶孩子的人來了！
賀白珠只看了她一眼，連招呼都顧不上打，直奔賀聞璟過去：「小璟，按理說今天結果該出來了！你到底拿到沒有？」
她這幾天如坐針氈，就等著結果出來拿著鐵證去認兒子。
姜晚轉身過來看著她。
和上次餐廳偶遇的時的容光煥發相比，今天的賀白珠，真是消瘦了不少，精神狀態也差。
她心裡又害怕，又酸楚。
大家都是母親，大家都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賀聞璟看向姜晚。
賀白珠急得很：「你看她做什麼，你要急死我才開心是嗎？」
賀聞璟：「小姑……」
賀白珠看到面前茶几上的一張紙，褶皺間隱約可見「親子鑑定」幾個字，她慌忙彎腰撿起來。
「確認親生！是我兒子！」賀白珠和姜晚一樣，直接看了結果！
她喜極而泣：「虞紹卿，是我們的兒子！他還活著……嗚嗚，他還活著啊嗚嗚嗚……」
她的哭聲毫無保留，大得穿透了姜晚的心臟。
虞紹卿也看著那張紙反覆確認：「是我們的兒子……」
他朝上面看過去，看到另一個被檢測人的名字：姜直。
「姜直，姜直？」他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以前賀聞璟經常炫耀 。
「我兒子小直……」
姜晚，姜直，小直。
虞紹卿眉毛擰成一團，緩緩轉頭，看向姜晚。
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姜晚的眼淚奪眶而出，雙手掩面。
虞紹卿又看向賀聞璟，確認道：「真的是他？」
賀聞璟點了點頭。
虞紹卿拍了拍還不明真相的賀白珠的肩，把激動的她交給賀聞璟，走向低泣的姜晚，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姜小姐，你的大恩，我記下了，謝謝你。」
姜晚哭聲更大。
賀白珠看得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賀聞璟：「小姑，這個孩子，是小直。」
賀白珠驚訝得瞳孔放大：「是他？！」
賀聞璟：「咱們坐下來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