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堯表情逐漸僵硬:「你什麼意思?」
賀聞璟:「聽不懂?你家公司之前有個高管捲款逃跑,造成資金鍊斷裂,你猜,你爸還舍不捨得拿幾百萬砸在你的破工作室上?」
顧堯仍舊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賀聞璟嘲諷道:「你這種小屁孩,只顧自己玩樂,當然不知道家裡生意的事,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姜晚怒瞪著賀聞璟:「是你搞的鬼!」
賀聞璟偏頭看向她,瞳眸輕縮:「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姜晚:「賀總,別忘了,要不是你『這種人』,我今天不會成為大家議論唾罵的焦點。⑥⑨ⓢⓗⓤⓧ .⃝ⓒⓞⓜ」
賀聞璟愧疚,目光和聲音柔和起來:「這件事是我不對。」
姜晚不再搭理他,對顧堯道:「你家裡的事,你最好回去問清楚,如果真的有了意外,你父母現在很需要你,你就不要把時間耗在我這裡了。」
顧堯現在心思的確亂了。
他家在安正也算是小有錢的,他從小雖然不揮霍,但是也衣食無憂。
他從未過問過家裡的財務情況。
父母最近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常……不過他們向來報喜不報憂的……
顧堯咬了咬牙:「我不能走,他……」
姜晚:「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快回去。」
語氣帶著命令。
顧堯:「有事一定要打給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離開後,病房裡就剩下賀聞璟和姜晚。
賀聞璟打了個電話,要助理去買飯來,然後脫了大衣扔在床尾,這才坐在床邊,目光深深的看著姜晚。
姜晚覺得很累。
被別人左右命運的無力感讓她窒息。
賀聞璟抱住她。
這次溫柔了一些。
但姜晚還是沒能掙脫開。
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畔。
「給我幾分鐘時間,我把這一年的事全都告訴你。」
他的一隻手按住姜晚的頭,迫使她靠在自己肩上。
「岑湘是我二叔安排的,我沒碰過她,她生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我和她訂婚,是她用我爸媽和你來要挾我,我不能不答應。
現在她這邊我已經解決乾淨了,我爸媽……我也找到了,我來接你們回家,咱們一家團聚。」
姜晚的傷被他的手臂壓著,痛得她虛浮無力,額上大顆大顆的汗冒出來。
「賀聞璟,放開我……」
「我不放,你還沒有原諒我,我不會放的。我這一年忍著沒有聯繫你,但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是怕我聯繫了,就忍不住來見你,我要見了你,他們就會傷害你,我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
姜晚痛得腦袋像是缺了氧,頭被迫耷拉在他肩上,有氣無力的說:「賀聞璟,痛……」
「嗯?」賀聞璟抬起頭,這才發現姜晚的狀態有些不對!
「你怎麼了?!」他眸底浮上慌張。
姜晚眼睛半闔:「叫醫生,好痛……」
賀聞璟一邊按鈴,一邊把姜晚側抱著躺自己身上:「哪裡痛?哪裡不舒服?我還沒問你,你怎麼會在醫院?」
他去家裡沒找到人,杜淮查了查,說姜晚在醫院,他就趕來了。
連病由都沒來得及問。
姜晚被他這麼抱著,痛上加痛,嘴唇蒼白哆嗦,講不出話來。
她的痛覺特別敏感,現在麻藥和止痛藥都過去,人又被賀聞璟翻來覆去的抱著,身體早就抵不住了。
賀聞璟被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嚇到了。
上一次姜晚頭部受傷的時候,都沒有痛成這樣過!
聲音輕顫:「晚晚,告訴我,哪裡痛啊?」
姜晚:「放開我……」
她的拒絕讓他心裡難受,卻又較著勁,偏不放手。
他還緊了緊手臂:「我是來認錯的,我不會放手的。」
護士進來看到抱成一團的兩個人,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大了音量:「誰讓你這麼抱她的!快放開她!」
賀聞璟被人指責,眉間迅速爬上怒火。
護士已經小跑著過來:「壓到傷口了!不是說了要趴著才行嗎!你們也太糊塗了!」
賀聞璟眉毛蹙起:「傷口?」
他終於鬆開手。
護士帶著對賀聞璟的不滿,小心翼翼的把姜晚扶起來,輕輕的解開她病號服的上面兩顆紐扣,然後是「嘶」的一聲:「傷口裂了!全是血!」
賀聞璟被姜晚背上觸目驚心的血嚇得幾乎呆滯。
「她……她……」
喉結滑動良久,舌頭卻僵硬了,吐不出字來。
護士對他喝道:「愣著幹嘛!把她扶著趴下,我找醫生來處理!」
賀聞璟四肢麻木得厲害,機械的伸出手把姜晚扶著,讓她趴在自己大腿上。
護士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賀聞璟顫抖著手,輕輕的揭起姜晚後頸的衣領往下看去。
她身上纏著的白紗布全都染紅了,連衣服上都是血……
是他自己剛才的傑作!
姜晚閉著眼靠在他腿上,額發已經汗濕,人痛到呈半昏迷狀態,嘴唇蠕動,嘟囔著什麼。
賀聞璟懸著一顆心緩緩俯身靠近她,聽見她一直在重複一個字。
「痛……」
賀聞璟呼吸滯住。
「晚晚,我又傷害到你了,對不起……」
他溫聲安撫:「醫生馬上就來,咱們打止痛針,很快就好,你睡一會兒,我抱著你。」
姜晚緊皺的眉頭就沒展開過。
賀聞璟給杜淮打了個電話:「聯繫潼市的醫院,姜晚馬上要過去治療!!」
匆匆進來的醫生一臉嚴肅:「她現在的傷,哪裡都去不了!」
賀聞璟惱羞成怒:「你們這破醫院怎麼回事!連傷口都處理不好,病人都痛暈過去了!」
正在解姜晚衣服的女醫生蹙眉抬頭,看了賀聞璟一眼,最終把火氣忍了下去。
醫生:「你是患者什麼人?!」
賀聞璟:「她老公!」
醫生又看了他一眼,看表情不像是說謊,道:「幫她把衣服脫了,清理傷口,重新包紮!」
賀聞璟現在順從極了,但是他一動,姜晚的眉頭褶皺就加深一分!
「脫不了,剪開!」他命令醫生。
醫生自然沒異議,拿剪子把姜晚的衣服從後頸處往下剪開,然後把染了血的繃帶也一層層破開了。
因為傷口,姜晚沒穿內衣,胸前的風景,現在半遮半掩,誘人至極。
這近一年了,賀聞璟想念她的人,也想念她的身體,寂寞的日子,都是靠看她以前的照片度過的,但是現在對著她半裸的身體,他心裡除了擔憂,再無雜念。
醫生用棉球小心的清理乾淨血跡,露出了猙獰的傷口。
像一條詭異的蜈蚣爬在肌膚上一般。
賀聞璟聲音都快啞了:「她……怎麼會這樣……」
醫生利落的處理著:「那人砍的,你不是她老公嗎,你不知道?」
賀聞璟擰眉:「那人?誰?」
醫生:「聽說是尋仇的,具體的不知道,可不敢亂說。」
尋仇?
賀聞璟眼睛紅了,臉上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
他給姜晚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和災難,他有什麼資格要她原諒他!
醫生處理好後,冷著臉叮囑賀聞璟。
「最好不要再碰她,再動容易再次引起傷口撕裂!到時候受罪的是她。」
賀聞璟愧疚又心疼。
杜淮拿著新買的衣服來的時候,賀聞璟的身體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有些僵硬麻木了。
他把打了止痛針已經睡著的姜晚輕輕的移到床上,這才站起來。
杜淮看著他手上的血跡,驚訝道:「賀總,您的手……」
賀聞璟看了看手上蹭到的血,腦子有點遲鈍:「不是我的……她走不了,你把潼市的醫生調幾個過來。」
外傷,換一個醫生還是同樣的治療方法。
可是他好像是為了求一個心安,就是要把最好的給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