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一瞬間飈上姜晚的心頭。
她不知道自己明天該如何面對姜直期盼的眼睛。
「晚晚。」
賀聞璟沒有等到姜晚的回應，叫了她一聲。
姜晚花了一點時間，說服自己不要在電話裡面吵架。
她輕笑一聲：「沒關係。」
賀聞璟的聲音有些變樣：「等處理好這邊的事，我馬上……」
姜晚：「不用這麼麻煩了吧。」
賀聞璟的疲倦裡帶著慌張：「什麼意思？」
姜晚深吸一口氣：「賀聞璟，你現在要忙的事，我想不是今天才發生的吧，你如果真把姜直放在心上，在你知道自己不能如約回來的時候，就應該給我說清楚，我可以提前給他打預防針。他雙眼幾乎望穿，期待著明天你回來，你這邊卻壓根就忘了這件事。賀聞璟，你怎麼對我都沒關係，我們是成年人，我玩得起，但是你這樣傷害我兒子，我真的很恨你。」
胸膛不受控制的劇烈起伏。
在她以為賀聞璟對她是全心全意以後，他在一起把她忽視了。
賀聞璟的聲音有些顫抖：「晚晚，你說這樣的話，我心裡很難受……」
姜晚：「好了賀聞璟，別演了。我相信你之前是喜歡和我們在一起的，畢竟你被家裡人拋棄，心裡受了傷，用我們的小家來治癒你。現在你回到自己的家庭了，我和小直對你來說，越來越無關緊要了，你忘記和他的約定，情理之中的，那以後，我們也就不打擾你了。」
姜晚的手緊緊的抓著床單，強裝鎮定的說完這句話，掛了電話後，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
或許是黑夜把她的不滿放大，她才如如此感情用事的說出這種「不再打擾」的話來。
可是真的不忍心看到兒子一次次的失望。
姜直是她的全部。
她用了幾分鐘猶豫，要不要刪掉賀聞璟的聯繫方式，幾分鐘後，她意識到另一個問題：賀聞璟沒有打過來。
就算是文字性的解釋，他都沒有傳來一條。
姜晚看著手機上那個熟悉的號碼，差點笑出了聲音。
虧自己剛才還在猶豫，現在看來，好像是多餘又可笑。
那個號碼拉不拉黑名單都無所謂，人家根本不會主動打過來了。
姜晚躺回床上，睡意全無。
她在想，明天應該如何跟姜直說，賀聞璟不會回來了。
直說讓他徹底斷了念想嗎？還是找個理由騙他，說賀聞璟只是有事耽擱，要過段時間再回來？
第二天一早被鬧鐘叫醒，姜晚頂著黑眼圈起床。
姜直明顯很興奮，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把紙上的「15」圈起來，然後在旁邊畫了一個小愛心，才哼著兒歌洗臉刷牙。
他乖乖的穿戴整齊背著書包，問姜晚：「媽媽，下午爸爸也會來接我嗎？」
姜晚沒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掙扎了一下，選擇了說謊：「不確定哦。」
面對兒子期盼的目光，她實在不忍心說出真相。
姜直：「那你等下要打電話問問爸爸什麼時候到，我們等他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姜晚：「快走啦，等下別遲到了。」
姜直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媽媽，你是不是沒有睡好？也是因為想爸爸嗎？」
姜晚：「睡得很好。」
姜直：「你騙人，你看你的眼睛好黑哦，老師說了，睡不好就會有黑眼圈的，我在幼兒園天天都有乖乖睡午覺哦。」
姜晚心不在焉：「兒子真棒。」
姜直：「我還想去上次的溫泉玩，媽媽，等爸爸回來我們再去一次好不好？」
他左一句「爸爸」右一句「爸爸」，讓姜晚心裡更加煩悶，語氣不太好：「你怎麼老是提他，媽媽陪你玩還不夠嗎！」
姜直：「可是我喜歡你們兩人一起陪我玩啊。」
姜晚：「他忙得很，沒時間陪你玩！」
姜直：「爸爸說了，再忙都會回來看我的呀。」
姜晚在心裡把賀聞璟家祖宗都問候了一遍：「三歲小孩真好騙！」
姜直：「人家四歲。」
姜晚把兒子送進幼兒園，直接去了倉庫打包發貨。
她在考慮換個地方生活的事。
潼市是不可能去的了，但是姜直一天天長大，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世，要是哪天有人說漏了嘴，讓孩子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或許去安正生活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工廠在那邊，柳純也在，那邊生活環境好一些，對姜直的成長更有利，至於以後在哪裡定居，等姜直上小學再另做打算。
「姐，你拿錯貨了。」關念念把姜晚手裡的衣服拿過去，塞了另一個尺碼的在她手上：「這個訂單是M碼。」
姜晚回過神，「哦」了一聲：「糊塗了。」
關念念：「我看你一上午心不在焉的，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來發就行。」
姜晚：「我沒事，一起做快一點。」
她又拿起另一件衣服。
幾分鐘時間，差點發錯兩單，要不是關念念盯著她，她不知道還要出多少錯。
「姐，你今天別弄了，我很快的。」關念念拉著姜晚的手到另一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姜晚捧著水杯，說了一聲謝謝。
怎麼就集中不了精神呢？
柳純發來的設計圖，她看了半天，眼神始終無法聚焦。
柳純發消息過來問：姐，你看哪裡不滿意，我調整。
姜晚手指有些麻木的回消息：不急，我確認好了再回你。
柳純有些疑惑，以前姜晚確認很快的。
下午的時候，姜晚膽戰心驚的去幼兒園接姜直。
果然，隊伍里跳的最高的就是姜直，他排在中間，蹦起來往家長群裡面看。
看到姜晚，興奮的揮手想要跑出來，被老師拎了回去。然後小腦袋又探出來，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在人群繼續尋找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姜晚看到他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她心跟被什麼揪著一般。
姜直終於出來了，第一句話就是：「媽媽，爸爸沒來嗎？」
姜晚難得把他抱起來，走到人少的地方才說：「他說突然有工作，今天回不來了。」
姜直失望的「啊」了一聲。
姜晚：「今天媽媽帶你去吃大餐怎麼樣，吃完了咱們去買玩具！」
姜直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等爸爸回來一起吃吧，我也不想要玩具，爸爸回來會給我帶很多的。」
姜晚：「他回來了我們再去一次就好了，咱們今天自己先去！」
她一定要做點什麼，消耗姜直的精力，轉移他的注意力！
姜直：「可是我想等爸爸一起去。」
姜晚鼻子發酸。
她找了很多話題和姜直聊，但沒幾句就會被姜直繞到賀聞璟的身上去。
她感到無力。
賀聞璟對姜直的滲透，比她想像的要深。
姜晚把姜直帶到商場，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姜直才被吸引：「媽媽，我想吃漢堡！」
姜晚：「咱們去買。」
她把姜直安頓在椅子上，去排隊買來漢堡薯條，甚至平日姜直很想喝但她不允許他喝的可樂都來了一杯。
「 哇~謝謝媽媽！」姜直開心的拍起手，拿起漢堡咬了一大口。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姜晚心裡舒坦了一點點。
「媽媽，你看，那是爸爸！」
姜直的手突然往姜晚背後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