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往昔繁華如錦,如今卻在大火之後淪為一片廢墟。
街道上,黑煙裊裊升騰,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曾經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驚恐與絕望的百姓。街上滿是衣衫襤褸,髮絲凌亂,眼神中滿是無助的人群。
城裡至少一半人家的房屋已被大火吞噬,只剩下斷壁殘垣。焦黑的木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仿佛在訴說著那場災難的慘烈。
有的人呆呆地站在自家的廢墟前,淚水無聲地滑落,他們辛苦積攢一生的家業,一夜化為烏有。
失去住所的百姓們只能四處流浪,尋找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老人和孩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飢餓與寒冷如影隨形。那些曾經擺滿貨物的店鋪,如今已被燒成一片灰燼,店主們望著廢墟,痛心疾首,生計從此斷絕。
食物變得極度短缺,飢餓的人們在廢墟中翻找著可能殘留的食物,哪怕只是一點殘渣。
城裡的糧價已經翻了十倍不止,所幸白家和青山宗出面施粥,才使城中百姓沒有餓死。
四大家族內部也是爭吵不斷,對救災問題一直沒有達成一致。
四家家主開了個閉門會議。
白家、葉家、林家的產業損失慘重,蕭家大部分產業反倒都得到了保全。
這讓三家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新任蕭家家主蕭老三身上。
同時葉家在血域降臨時全部逃往京城,葉桂雄棄全城人生死不顧,讓林家和白家更是怒火中燒。
白敬業毫不客氣,直接質問蕭老三:「蕭老三,是不是你們蕭家趁亂燒了我們三家的產業,為什麼只有你們蕭家在城中的產業沒有損失。」
蕭老三一拍桌子站起來:「我警告你不要亂講話,我告你毀謗,他毀謗我啊,他在毀謗我啊!……白敬業,你以前仗著你那個女婿胡作非為,現在我可不怕你,你說是我乾的,拿出證據來,不然我們蕭家和坤拳門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葉桂雄敲了敲桌子:「好了,別吵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鄴城如何重建,我們四家都是鄴城人,總要為鄴城救災重建出一份力的。」
林峰不滿地譏諷道:「葉家主,你還知道自己是鄴城人,出事的時候葉家跑的比兔子還快,要不是出了這事,我還不知道你們葉家藏了傳送陣,隨時可以回京城,厲害,了不起。」
「林家主,那是我葉家自己的事,無需向你解釋,有本事有資源你們也可以自己在家裡造一個,不管怎麼說現在我還是鄴城的最高長官,我現在要求每家都出錢出糧先把百姓安撫下來。」
林峰哼了一聲:「朝廷為什麼不拿錢拿糧救災,憑什麼要我們出,我們林家也損失慘重,城中大部分產業都燒光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蕭老三附和道:「說得對,我們蕭家的產業早就沒了,剩下的還不夠養活一家老小。」
葉桂雄轉頭看向白敬業:「白家主,你怎麼說。」
「我們白家願意出一部分糧食救助百姓,不過我們家也損失慘重,鋪子幾乎燒光了,真的是捉襟見肘。」
「既然如此,那我們葉家就和白家一起出糧救助百姓,至於撫恤和災後重建的錢,我儘量向朝廷申請。」
一次不愉快的會議在扯皮中結束了。
街上此時卻有許多人在走街串巷,統計損失的房屋和家裡有死在這場災難中的人。
百姓們還以為他們是朝廷的人,根本不抱希望。
這些天了朝廷對他們不管不問,統計了有什麼用,就算撥點錢下來,層層剋扣,到災民手裡還能有幾口。
入夜,被燒毀房屋無家可歸的災民都聚集在臨時搭建的帳篷區。
這時,有人大喊:「不好了,雲霧山的土匪進城了。」
「進城就進城唄,大呼小叫什麼,我們什麼都沒有了,他們搶也是搶那些世家,也不會搶我們吧!」
一個乞丐站起來,慷慨激昂道:「搶世家也不行,我們都是鄴城人,怎麼能坐視鄴城人被土匪欺負。」
一個聲音譏諷道:「老嚴頭,前天你去蕭家門口撿剩飯,還被他家僕人放狗咬,怎麼今天又成一家人了。」
乞丐梗著脖子:「就算被欺負,也是被自家人欺負,咱們鄴城人還輪不到那些土匪欺負。」
眾人紛紛搖頭,沒人搭理他,都想著自己以後的生計怎麼辦。
一群土匪騎著馬,揚塵而來。為首的丁休眼神卻透露出一絲別樣的光芒。
所有人都縮在地上不敢說話,那個剛才還在慷慨陳詞的乞丐也蹲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看這些土匪。
這些土匪怎麼進了城不去搶那些大戶,卻直奔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而來。
丁休勒住馬,大聲喊道:「都給老子聽好了!俺們是雲霧山的好漢,知道大夥都受了災,日子不好過,老子們雖為土匪,但也見不得鄉親們受苦。今日我們來鄴城,只干三件事,發錢,發糧,修房子。」
災民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有幾個膽大的慢慢站起來。
丁休拿出一個儲物戒指,把裡面的錢都倒在地上。
很快這些錢在這些災民面前堆成了山。
常威從另外一個戒指里拿出一袋袋糧食。
這些糧食幾乎堆滿了整個空地。
這是他們緊急從外地採購的,就是為了讓這些災民活命。
「白天的時候,我們的人已經統計了,誰家房子被燒了,誰家死了幾口人,這些錢只是給大家的安家費,撫恤金,糧食是為了讓大家渡過這次難關。我們還會想辦法籌集更多的錢,幫大家把房子重新蓋起來,下面開始念名字,大家上來領錢。」
常威拿出名單,一個個念名字。
念到名字的人一個個領了錢和糧食。
一個災民顫抖著雙手接過錢,眼裡含著淚:「沒想到,土匪也有這般善心。」
等到錢一個個發完,眾災民手裡拿著錢和銀子,許多人已經是熱淚盈眶,紛紛跪地磕頭,感謝土匪們。
丁休一揮手:「我們雲霧山這些年,從來都是替天行道,何時為難過窮苦百姓,我們跟大夥一樣,也是被朝廷逼得沒了活路才上山落草,今日給你們發錢,不是要你們感恩戴德,只是不想看著鄴城父老們沒了活路。」
想了想又拿出一本《水滸傳》,翻到留有記號的一頁,一字一句地念道:「我們這些人,哪個生來就是強盜?無非是奸臣當道,殘害忠良,我們才被逼上山,不得不反。我等都是有志之士,只是報國無門。又有哪個生來願作草寇?臉上帶著兩行金印,一生被世人恥笑……」
常威小聲道:「我們臉上也沒有金印。」
丁休白了他一眼,繼續念道:「我等兄弟在此共聚大義,並非只為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貪圖一時的快活。各路義士相聚這梁山,為的就是除暴安良,輔國安民,匡扶正義,替天行道!」
「好!」常威帶頭鼓起掌來。
眾土匪被他說的熱血沸騰,也跟著紛紛鼓掌。
剛才還在大罵土匪的乞丐手裡捧著一把銀子,熱淚盈眶。
帶頭大喊道:「大王萬歲,雲霧山萬歲!」
丁休眾人享受著眾人的歡呼,又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其實這不只是我個人的意思,是我們雲霧山新話事人,李平安李大當家的意思,他指示我們必須把錢和糧食送到每個災民手中,堅決不能讓一個災民凍死餓死,他現在出去籌錢了,很快就會幫大家把新房子蓋起來。」
眾人紛紛鼓掌,歡呼聲響徹雲霄。
丁休並沒有替李平安解釋,帶著眾土匪打馬而去。
一眾災民拿著銀子和糧食,議論紛紛。
「你說李平安真的是朝廷說的那樣十惡不赦嗎,要真是這樣,他為何要給我們發錢發糧食。」
老乞丐又開始慷慨激揚道:「呸,朝廷那幫雜碎,說的冠冕堂皇,幹過幾件人事,以後誰再敢說雲霧山壞話,說李大當家壞話,我老嚴第一個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