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教士參政
1465年的春季來得很快,北風停止呼嘯,陽光刺破烏雲,為大地帶來生機,融化地面上的殘雪,幾條大河水位上漲,奔向遠方。
馬哈茂德戰死沙場後,保加利亞再無一支可以對抗東羅馬帝國的精銳軍隊,以撒命三大方面軍四處出擊,步步為營,以絕對的兵力優勢打得庫曼游騎節節敗退。
西南方面軍和西部方面軍渡過馬里查河,進入平坦空曠的中央低地,東北方面軍則沿多瑙河一路西進,攻取肥沃的沿岸平原。
截止到1465年三月,東羅馬帝國已經占據了大半個保加利亞,外來傭兵和保加利亞殘餘勢力龜縮到中央低地西部和索菲亞盆地中。
但是,他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多年盤剝之後,為數眾多的保加利亞底層百姓失去了應有的生產資料,喪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當保加利亞貴族強勢時,他們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實實地從事繁重的工作,換取微薄的口糧。
但當外來勢力入侵,貴族失勢,他們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以信仰之名舉起叛旗,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多瑙河南方,黑海港口,康斯坦察。
教堂中,康斯坦察主教正在主持一場彌撒,以撒帶著諸位隨從靜靜聆聽。
聖音悠悠,焚香縈繞,康斯坦察主教身披樸素教袍,帶領眾人面向聖像,微微鞠躬。
儀式完成後,閒雜人等盡數散去,康斯坦察主教帶著以撒來到自己的書房。
「陛下,條件簡陋,肯定沒辦法和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彌撒相提並論,還請您見諒。」
「無妨,我對你的工作十分滿意。」
以撒輕輕笑了笑。
「馬克西姆閣下,您號召百姓發動起義,趕走了突厥入侵者和保加利亞包稅人,讓整個康斯坦察教區重新沐浴在聖父的光輝下。」
「在這一點上,帝國欠您一聲感謝。」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長久以來,保加利亞教會一直處於突厥人的壓迫下,進行正常的禮拜活動都處處受限,我早就對此十分不滿了。」
馬克西姆溫和地搖搖頭。
「況且,是您擊敗了突厥人的主力,不然我們也找不到反抗的時機,信徒們也不會有反抗的勇氣。」
「無論如何,康斯坦察地區能以和平方式重歸帝國,閣下功不可沒。」
以撒接過馬克西姆遞來的水,喝了一口。
「竟然是熱水。」
以撒有些驚訝,看向馬克西姆。
「陛下,我之前觀閱過您給信徒們發放的衛生手冊,自己試了試,發現將冷水煮沸的確能夠避免不少病害,既然有效,那就得向信徒們推廣。」
馬克西姆笑呵呵地說。
「遭到了不少質疑吧?」
「既然信徒們願意信任我,那我沒有理由不好好待他們,有些教士的確提出了質疑,但都被我壓下去了。」
「上帝派我們教化人民,只要對人民有利,質疑又算得了什麼。」
馬克西姆想了想,繼續說。
「在突厥人的統治下,我們的權威反而比之前高上一些,沒有世俗君主的干擾,推行改革受到的阻力也小了很多。」
以撒的面容柔和了不少,看向馬克西姆的眼神中也帶著微微的讚許。
「我從南方一路走來,考察過不少教區,只有你的教區最令我滿意。」
「不貪不占,號召節儉,約束教士,將土地的產出拿來興辦學校,鼓勵教育,資助窮人。」
「我見過許多比你更富有,比你地位更高的教士,他們穿著華麗的衣裝,戴著鑲滿寶石的首飾,但他們的內心是陰暗的,脫離教眾的,虛偽而愚昧的。」
「也有些人的確清貧,也的確虔誠,但他們的心思全都放在繁雜的教條上,一有時間就去找人辯經,為了一點點毫無意義的東西爭論不休。」
馬克西姆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陛下,我和他們不同,他們原本就是大貴族的次子,弟弟和私生子,選擇成為神父也不過為了繼續過著奢侈的生活罷了。」
「我是整個保加利亞高層教士中唯一一個不是貴族出身的人,我的父親只是一個有些積蓄的牧場主罷了,平生最大的樂事就是向教區捐款,我小時候,家裡的母牛每產三頭小牛犢,其中一頭就會被我父親捐給教區。」
馬克西姆微笑著,眼中閃過回憶之色。
「我也是靠著父親的支持才成為了一名教士,逐步成長為今天的主教。」
「好些人瞧不起我,但我並不在乎,我的所作所為全都為了信徒,我知道,如果十二門徒還健在,他們也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
馬克西姆舉起木製十字,輕輕吻著。
「我聽說你還要求教士們參與勞動,要麼謄抄書籍,要麼釀造葡萄酒,要麼去給孩子們上課。」
「是的,這個教區由我獨立管轄,不願參加勞動,只會誇誇其談的教士得不到升遷。」
馬克西姆說道。
「教士們在侍奉上帝之餘,還會有很多的空閒時間,參與勞動能使他們更加貼近底層信徒,也能讓百姓更加信賴我們。」
「在我看來,只要我們能讓信徒們過得更好,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民要求洗禮,自然會有更多的人願意信奉真正的神明。」
「相比於大張旗鼓地傳教,我更加傾向於這種方式。」
以撒略微點頭。
「你做得很對,在正教徒占據多數的地方,這種方式非常不錯,值得學習。」
以撒想了想,看向馬克西姆。
「我準備和大牧首商議,將你任命為保加利亞都主教,主導保加利亞地區的教會改良,你意下如何?」
「您要升我的職位,我當然歡天喜地。」
馬克西姆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隨即又將徵詢的目光看向以撒。
「但是,您剛剛提到教會改良,您準備怎麼改良?」
以撒沒有直接回答,在腦海中整理著自己的構想。
在西方文明中,教會毫無疑問是統治階級的工具,但宗教卻是人民群眾的東西,它能夠在苦難時期給予人民精神動力,能夠讓人民變得溫良敦厚,懂得道德廉恥。
就算沒有神,人們群眾也會創造出另一個神。
當然,只要階級還存在,作為統治工具之一的教會也會繼續存在,繼續盤剝百姓,繼續愚弄平民。
相比於東方正教會,西方公教會在盤剝百姓,收攏錢財上更加猖狂而肆無忌憚,但也正因他們太爛,不滿和牴觸的情緒開始滋生,反抗的星火開始萌芽,胡斯運動帶來的影響從未真正消失,更加猛烈的浪潮正在醞釀。
東方教會對世俗統治者的依賴性較大,橫徵暴斂,欺壓平民和魚肉百姓之事都讓君主和貴族們幹完了,他們的發揮空間比較有限,民間的改革呼聲也十分微弱。
以撒想做的,就是發揮東正教世俗君主的優勢,憑藉自己二十餘年積攢的威望,將正教會略做改良,去蕪存菁,劣汰留良。
「我準備將教會進行一定程度上的世俗化,將為數眾多的教士從辯經,空談和神秘主義中解放出來,用他們的知識造福人民,發展生產力。」
以撒緩緩說道。
「我希望將教士吸納進入行政機構,讓他們逐漸變為一種特殊的政府官員,而不只是高高在上的神仆。」
「我希望讓他們深入基層,將政府的法令傳揚出去,我希望他們紮根百姓,將技術和文化傳入民間,我希望他們去往遠方的土地,將主的福音播撒於蠻荒的大地。」
「我希望他們將耶穌基督和十二門徒的仁德帶給百姓,而非整日沉浸在神秘主義和教條法規中,高高在上,脫離實際。」
以撒頓了頓。
「再者,我也希望通過吸納教士的方法完善行政機構,遏制其他勢力。」
馬克西姆想了想,微微頷首,但沒有說話。
以撒看向他,握住桌上的玻璃杯,感受著熱水帶來的溫暖。
「比如這杯水,將冷水燒開了再喝,這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只要能夠在整個帝國推廣,每年染病去世的信徒就會少很多。」
「十二門徒告誡我們要寬厚愛人,救濟百姓,公正地對待每一個信徒,你不經意間推廣的小小改變就能挽救很多信徒的生命,這不比研究上古典籍有意義得多?」
「相比官員,教士們更容易得到底層百姓的信賴,要是由你們出面來教育百姓,傳播知識,改進技術,他們的接受度就要高出很多。」
以撒喝乾熱水,繼續說道。
「其實,我攻取北非之初,就沒有讓君士坦丁堡教會插手當地的宗教事務,阿非利加和昔蘭尼加地區的教會完全由我自己管轄,在那裡,我已經試著將這種理念傳播開來,將教士派往各個村莊和城鎮,讓他們介入基層管理。」
「目前看來,情況還算不錯,這些教士都是經過考核和選拔的,他們對於辯經和爭吵的興趣已經大為減弱。」
以撒凝視著馬克西姆淡藍色的眼睛。
「要想晉升,可以,拿出成績來。」
「又洗禮了多少異教徒,又讓多少人學會了說話認字,農業技術的推廣情況如何,中央法規的宣傳做得怎麼樣,這些都是考核標準。」
「他們在整個教會中自成一派,與喜愛空談的老君士坦丁堡教士格格不入。」
「那些老教士在巴爾幹地區仍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但他們的觸角怎麼也伸不進北非。」
想起自己剛到君士坦丁堡時教士們的醜態,以撒皺了皺眉。
「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將這種體制規範化,模式化,推廣到整個巴爾幹地區。」
馬克西姆又是一陣沉默。
「為什麼選擇了我?」
「第一,保加利亞是新征服的領地,行政機構都還沒建立起來,貴族勢力幾乎被我掃空,我的大軍壓在這裡,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再者,保加利亞教區從君士坦丁堡牧首區脫離了幾百年,老教士們在這裡沒有什麼勢力,正是改良的好時機。」
「第二,我看了你的教區,聽了你的彌撒,覺得你幹得很好,思想也比較開明,這是很多教區所不具有的條件。」
以撒攤攤手。
「其實,你之前做的不少工作已經非常符合我對教士的要求,你出身基層,知道怎麼做對民眾有利,也願意為之奮鬥。」
「如果你不願意,我會立馬尋找其他的主教。」
馬克西姆抿了抿嘴,還是心存顧慮。
「陛下,如果您願意相信我,我自然會依照您的要求,從思想上改組教會。」
「但是,您的改良雖然不觸及教會根本,但肯定會受到很多人的反對,君士坦丁堡的那些教士……他們會接受嗎?」
馬克西姆問道。
「他們當然不會接受,很多人不懼死亡,不畏權威,也不想管這些改良是否有利於國家,硬是要堅守他們自己的教條,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以撒聳聳肩。
「我一直不把幾個新征服的教區交給君士坦丁堡牧首區管轄,他們可是對此頗有怨言。」
「他們一直都十分討厭我,巴不得我早點去死,以後我正式入主大皇宮時,他們就算表面上不說,私底下的小動作不會少。」
以撒的嘴角泛起一抹譏諷之色。
「他們總是自認地位尊崇,以為我不敢對他們動刀子,呵呵……愚不可及。」
「我私下探訪過,君士坦丁堡的幾百個神職人員里,根本沒多少人支持我的改良,有些人雖然採用默認態度,但陽奉陰違是肯定的。」
「讓他們去傳教,不願去,讓他們去彌合教派矛盾,直接開罵,讓他們去教育貧民,又自恃清高。」
「我主張和公教會緩和矛盾,他們不滿,我主張接納科普特教會和亞美尼亞教會,他們不滿,我將采蒂涅主教區封給了一位受鮑格米勒派影響很深的教士,他們還是不滿。」
「諸位先皇將他們好吃好喝地養起來,對他們一直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限制他們的世俗權力。」
「然而,事實證明,當帝國危難時,他們不僅幫不上什麼忙,還一門心思地添亂,仿佛在他們眼中,祖宗傳下來的教條比帝國的存續更加重要。」
以撒冷哼一聲。
「但是,如果我要改良教會,要將這個影響力巨大的團體充分利用起來,他們的存在實在太過多餘。」
「我們要摧毀一個舊體系,建立一個新制度。」
馬克西姆連連點頭,顯然也對君士坦丁堡教士的囂張跋扈有所聽聞。
「您說的對,教士比貴族更加難對付,有些頑固者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您殺了他們,反倒會成全他們殉道者的名聲。」
他已經被以撒描繪的宏偉藍圖深深吸引了,開始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
「陛下,在我看來,您如果真想改良教會,就絕不能流於形式,一定要建起一個健全的制度。」
「否則,等您不在了,他們又會強勢反彈,這樣一來,我們的工作就失去了意義。」
「畢竟,沒有人不想掌控更多的權力,沒有人不想掌握更多的土地。」
「說得好,馬克西姆。」
以撒讚賞地沖馬克西姆點點頭。
「我準備徹底打破原有的教士選拔模式,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神學院,選拔符合我們標準的新教士。」
以撒摸摸鬍鬚,沉思片刻。
「神學院暫時分為四個院系,分別是軍事系,政務系,法學系和殖民系,面向現實需要來針對性地培養人才。」
「您……您還準備讓教士參軍?」
馬克西姆有些驚訝。
「有何不可?如果你是一名徵召兵,神父拿著刀劍親自帶你衝鋒,你會怎麼想?」
馬克西姆想了想,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是個好辦法,陛下。」
以撒點點頭,開口道。
「我準備在每一支軍團和每一艘大型戰艦上安插一名軍事系畢業的高級教士,擔任軍團長和艦長的副官,平時負責士卒們的思想工作,戰爭時從旁協助,出謀劃策。」
「政務系和法學系也一樣,每一個大區執政官和法官都會有一名高級教士擔任副官,負責信仰,文化,教育和監察方面的事務。」
「無論如何,神職人員始終受人尊敬,我如果派遣一些官員去軍隊中推廣希臘語,那些羅斯人,塞爾維亞人和保加利亞人可能愛搭不理,但換成教士,他們的接受度就會高出很多。」
「政務系統也一樣,我派中央官去分地方官的權,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意見,甚至對中央派員的工作加以阻撓,但派遣教士,他們還是會保持尊重的。」
「的確如此,陛下,您的想法很好。」
馬克西姆的眼中也有些激動。
「這些下派教士沒有土地,權力全部來源於帝國中央,每隔一段時間還必須接受考察,決定升遷,降職和調動,相當於一種變相的流官體系。」
「這樣做的好處是,教士們不會與地方勢力牽扯太多,他們在平均道德水平上也比官員和貴族強,貪腐弄權的可能性更低。」
以撒繼續說道。
「等以後人才培養起來了,我還會繼續深化改革,將教士下放到連隊和基層,既能推廣語言教育,也能抓住士兵和百姓的心。」
與羅馬公教不同,希臘正教的基層教士可以結婚,但高級教士不允許結婚,之前結過婚的教士在升遷上具有一定劣勢,所以教士階級的結婚現象一直不太普遍,形成家族勢力的可能性也更低。
「殖民系專為遠洋開拓服務,我會選拔出大量年富力強而富有幹勁的年輕人,讓他們去將上帝的光輝播撒到蠻荒的土地上。」
「當然,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人才的培養需要時間,我準備從現在開始,從這裡開始。」
以撒用鼓勵的眼神看向馬克西姆。
「陛下……您的想法非常偉大,但這可是一件大工程啊。」
馬克西姆苦笑地搖著頭。
「我聽說伊西多爾大牧首並非頑固不化之人,您要不要先去謀求他的支持?」
「伊西多爾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最大的缺點就是管不住下面的人,他之前是佛羅倫斯大公會議的支持者,還曾擔任西方教會的紅衣主教,在老一輩教士中名聲很差。」
以撒也是苦笑連連。
「君士坦丁堡的老一輩教士有時候不敢罵我,就跑去他耳邊陰陽怪氣,故意稱他為紅衣主教而非大牧首,弄得他心煩意亂。」
「現在他老了,什麼都不想管,閒來無事就去找我父皇釣魚,一坐就是一整天。」
「等我登基後,君士坦丁堡的高級教士將迎來一次大洗牌,你也得多多努力啊。」
以撒眼含深意地沖馬克西姆笑了笑。
「多謝陛下信任,如果您願意將保加利亞都主教的職位賜給我,我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實現您的目標。」
馬克西姆想了想,堅定地說。
「很好,你等會兒派人去支取四千個索利都斯,用以興建我們的第一所新式神學院。」
「這所神學院就叫康斯坦察神學院,康斯坦察是座大城市,並且遠離君士坦丁堡,最重要的是,在你的努力下,這裡的教士素質很高,非常接近我的要求。」
「君士坦丁堡倒是原本就有一些神學院,但早就被舊教士和舊貴族壟斷了,我也一直沒怎麼好好打理教育體系,根本不敢拿來直接用。」
以撒嘆一口氣。
「多謝陛下的信任,」
馬克西姆連連點頭,繼續問道,掏出紙筆。
「神學院規模呢?學員人數呢?招收什麼樣的學生?」
「規模和人數你自己看著辦,最好招收性格單純且有一定神學基礎的平民子弟。」
以撒想了想。
「學期麼……就以四年來算吧。」
「你先把架子搭起來,我以後也會抽調一些專業人才來這裡給他們上課,你記得與他們進行對接。」
「但是,學生的教育需要時間,你還得從原有教士體系中挖掘出一些符合我們要求的人才。」
「您放心,我一定完成。」
馬克西姆以手撫胸,微微鞠躬。
以撒點點頭。
繼續談了談康斯坦察神學院的事,以撒起身告辭,馬克西姆一路送到教堂門口。
「好了,你趕快去領錢吧,東保加利亞馬上就會結束軍管,你們的時間不算太多。」
以撒轉過身,看了看著這座中等規模的教堂。
教堂區位於遠離市中心的小山上,占地面積不小,旁邊就是附屬學校和修道院,遠方還能看到釀酒廠,農田和菜園,奔奔忙忙的基層神職人員隨處可見。
「陛下,我還有些話想對您說。」
馬克西姆看了看山下的康斯坦察城,神情有些複雜。
「說吧。」
「陛下,我曾聽說您優待百姓,不征重稅,不加徭役,將山林,湖泊和田野的開採權全部放開。」
馬克西姆看向以撒。
「是的,對於一個國家來講,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土地和人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些。」
以撒說道。
「陛下,我是保加利亞人,保加利亞的底層百姓並沒有對抗您的意思,他們也與從前的恩怨無關,很多人根本對民族毫無概念,如果您願意,他們當然也能是羅馬人。」
馬克西姆咬了咬牙,直抒胸臆。
「我希望您可以善待他們,將他們真正視為自己的人民,不要再像當年的幾位先皇,在這裡橫徵暴斂,欺壓人民,硬生生將他們逼反。」
「我想,您既然以正教徒的保護者自居,這個請求應當算不上過分。」
以撒聞言,輕輕笑了笑。
「你放心,我會善待他們的,百姓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活下去,只要我能讓他們活得更好,他們也沒理由反對我的統治。」
「或許在先皇們看來,保加利亞就是一片不安分的農牧業地區,收收稅,征徵兵,平原雖廣,但氣候條件不行,農業潛力有限,又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特產,開發起來困難重重,也就根本沒怎麼開發。」
「但在我看來,每一片土地都有他自身獨特的價值,缺的不是潛力,而是善於發現的眼睛。」
以撒大手一揮,從山頭往外望去,保加利亞的大好河山盡在眼底。
「外交官正在和匈牙利談判,庫曼人很可能要撤了,我正準備去中央低地看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還有多瑙河下游平原,土地肥沃,有不少黑土地,要是好好整治一番,絕對會是一片魚米之鄉。」
「沼澤,濕土,洪泛,這些東西並非沒法解決。」
親衛牽來戰馬,以撒拉住馬韁。
「我用二十年的時間將奄奄一息的東羅馬帝國建設成如今的模樣,保加利亞用不了那麼久。」
以撒沖馬克西姆點點頭,準備離開。
「給我三年時間,我還你一個衣食充裕,欣欣向榮的保加利亞。」
「那我就代表全體保加利亞正教徒多謝陛下了。」
馬克西姆在胸前畫上一個十字,鞠躬行禮。
以撒點點頭,翻身上馬,一騎絕塵,向西南方而去。
(本章完)